《无冬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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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冬之夜》

作者：龙骑士

　　冬天的来临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不是么，当你醒来时看见漫天茫茫的大雪，你就知道，在这寒冷的世界里，你已无处可逃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不知道Franks现在在哪里，或许，早已被大雪掩盖了。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大片的雪花在不知不觉中落满了一身。我看了看其他人。

　　Elly还在睡着；黑鹰正在清理他的伤口。

　　“怎么样？”我走过去。黑鹰没有回答我，只是认真地擦拭他手中的重型喷火枪。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孬种，没用的混蛋。好吧，使劲骂吧，可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但我没说什么，转身去叫醒Elly。

　　看来她刚醒，正静静地望着我们。她雪白的护甲上还残留着黄绿色的血痕，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凄美。我走到她身边时，她低下头嚅嚅地说：“对不起，我……”“算了吧，已经过去了，”我勉强笑了笑，“Franks会活着的，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我回头喊道：“黑鹰！”

　　黑鹰面色铁青地提着喷火枪走过来，停在我对面：“队长，我要回去！”

　　“回哪？”

　　“回神庙！Franks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找到尸体。”

　　“回神庙？送死？”我冷冷地回答。黑鹰没说什么，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你们别吵了。……那里有水，我想清理一下再出发。”Elly站在我们中间，怯怯地说。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水塘说：“快点，别耽误我们的行程。”她点点头，飞快地跑去了。

　　我回过头看着黑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他们是好兄弟，我知道。我想着想着，昨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我们四个人是由总部临时组合在一起的。Elly是一名医疗员，刚刚从训练基地毕业，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由于战争紧迫，总部无法抽调出更有经验的医疗员；黑鹰是近距离作战部队中一名战功赫赫的老兵，身体强壮，性格火暴；我最近被提升为陆军第四军的少将；而Franks正是我们队中不可缺少的核心队员，一名经验丰富的狙击手，同时背负着原子弹定位的重要任务。

　　人类与虫子已经交战两个多月了，战争的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这些繁殖力极强的虫子在星球上疯狂地扩张，我们的防线已面临崩溃。直到一个星期前，一艘侦察机终于发现虫子的一个大型矿场，在离神庙不到十余里的地方。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依靠原子弹定位端掉虫子的矿场，切断它们的资源，扭转战争局势，对于人类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任务。我还记得那天，还没有下雪，阳光也还算温暖，我们四个人站在老首领宽大的办公室里。老首领挨个整理我们的军装，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对出远门的孩子一样微笑着。那笑容充满了信任。我明白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回来的可能性都很小很小，但我仍坚定地敬了个军礼对老首领说：“我们一定会胜利归来的。”这是让老首领放心，让Elly这样的年轻战士放心，也是我们誓死的豪言。老首领笑着点点头，亲自把我们送上运输机。

　　运输机将我们送到了前线，然后经过两天的急行军，我们终于到达了神庙。

　　当我们匍匐在离神庙不远的小山丘上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在夜幕的掩饰下，宏伟的神殿显得越发令人生畏，它巨大的实体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神庙上的雕像--Protoss狂战士的形象如同它们创造出的生物一样，冷酷、残忍、凶恶，更添了一份高傲。我和Elly、黑鹰藏身在山丘上的灌木丛中，仔细地观察神庙周围的环境。

　　“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但虫子们能钻地。”我把红外线望远镜递给黑鹰，转身看见Elly紧张的目光。于是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说：“你们在这看着，我去和Franks商量一下。等我的命令。”

　　我轻轻地从山丘上落下，匍匐在Franks旁边。他正聚精会神地把一只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听见声音，头也不回地问：“情况怎么样？”我回答道：“看不出来什么。我和他们下去检查，你在这里掩护。”“行。”

　　我回到山丘上，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黑鹰二话没说，背起喷火枪，装上燃料箱。Elly走过来，声音很低地问我：“为什么要晚上去？”我一边整理武器一边说：“神庙是最危险的一段路。如果今晚不过去，明天天亮可能危险更多。戴好夜视镜。”然后我们就踏上那片巨大石板铺就的地面，向着不可知的黑暗走去，并不知道，前方的危险正等待着我们。

　　我端着冲锋枪，走在最前面；Elly在我和黑鹰之间；黑鹰负责警戒我们身后的情况。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神庙脚下，没有任何事发生。我坐到神庙石墙的阴影里，取下头盔，对黑鹰说：“把Franks叫过来吧。”黑鹰点点头，拿起通讯器正准备呼叫，一声枪响打破了这诡秘的寂静。

　　我们同时向Franks藏身的地方跑去，但很快发现，遇到危险的不是他，而是我们。

　　一只刺蛇的尸体就躺在我们身后十几米的地方。我惊恐地检查着刺蛇的尸体，喃喃地说：“他不该开枪。”我想Franks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了，当四周的山丘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高大怪异、挥舞着利刃的身影时，我感到一丝绝望。绝望的不是我们即将死去，而是Franks的一枪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如果Franks牺牲，我们的任务也算失败了一大半。而正如我所料，所有的刺蛇都向开枪的地方涌去。现在怎么办？我紧张地思考着，“把虫子引过来！”黑鹰大吼着，提起喷火枪向刺蛇群跑去。这家伙失去控制了，我想拉住他，但他魁梧的身躯甩开我冲了进去。

　　混蛋，我骂着，转身向Elly大喊道：“跟上我！”说完熟练地给自己打了一针兴奋剂，操起冲锋枪杀了进去。刺蛇已经掉转了方向，密集的毒液喷向黑鹰，我冲到黑鹰身边朝刺蛇群疯狂地扫射，顿时血肉横飞、钢弹四溅。我感到绿色的毒液粘在身上，护甲好像在渐渐的腐蚀，我也越来越体力不支。但我顾不了这么多，左手架着黑鹰的脖子往后拉，右手操着冲锋枪疯狂地向刺蛇群倾泄子弹。黑鹰很重，我越来越吃力。当我退到刚才休息的地方时，发现我犯了一个重大失误。

　　那就是Elly，这个没有经验的年轻战士。她并没有跟上来，当我看到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时，我简直要疯了。“你在干什么？快给黑鹰治疗！”我吼着，她似乎刚刚从梦中惊醒过来，慌忙找出注射器。看着继续涌来的刺蛇群，我抹了一把汗，装上弹夹。如果能继续吸引虫子的注意力就更好了，这样即使我们死了，Franks也说不定能完成任务，至少还有希望。

　　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突然发现在Franks藏身的地方上空出现了一只领主，这时所有的刺蛇似乎同时得到了一项命令，放弃了对我们的追杀，转向领主出现的方向。

　　我愣住了。“Franks！”黑鹰嘶声竭力地喊着，虫子不再理会我们，漫山遍野地涌向那片灌木丛。“快去救他！你愣在那干什么，你……”黑鹰怒吼着，我没理他，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救Franks的可能，作为队长，我也必须对其他队员的生命负责。

　　但我也看不见Franks在哪里。肩头的光柱在黑夜里闪耀，只照出了密密麻麻令人恐怖的身影。我绝望地望着那个地方，然后坚定地转身命令撤退。无论黑鹰在我臂膀下怎样挣扎我都没有回头。我们一直朝东边后退了十余里路，才敢停下来歇息。

　　然后，然后就是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掩盖了我们的脚印。

　　我走向黑鹰，搭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们是从一个训练基地毕业的，感情很深，但你也应该知道……”我突然停住不说。

　　黑鹰奇怪地看着我。我迅速地收拾背包和武器，急急地说：“Elly到神庙去了。”黑鹰没说什么，跟在我后面飞快地向神庙跑去。

　　这个冒失的小姑娘，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该带来。我越想越烦，但没办法，我们不能再损失队员了，必须救她回来。半个小时后，我们又来到了昨晚发生激战的地方。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了，只是空气中仍然有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她去哪里了？她总是认为自己没有经验给我们添了麻烦，可是，她这么做又能怎样？让我们更麻烦！”我气呼呼地对黑鹰说。

　　黑鹰沉默了一会说：“她很可能是去找原子弹装备了。那就应该在这一带。”

　　我稍稍平静了一下，拿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摇摇头说：“因为下了雪，这地方都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什么迹象。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确实很奇怪，可能她遇见了Franks，或者找到了原子弹定位系统，所以直接去了矿场？”黑鹰说。我心中一亮，对，矿场，我们就算找不到他们完不成任务，也要去矿场。打定了主意，我说：“去矿场吧。”

　　黑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怕死吗？”

　　“哈，你都不怕，我怕？”我和黑鹰相视一笑。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Franks很可能已经牺牲了，而失踪的Elly也是九死一生。四个队员陡然只剩下两个，让我们感到有些心灰意冷。回去，人类已是败势颓颓；前进，说不定还能打击虫子的后方，获得生的希望。我们就这样出发了，怀着必死的豪情，走向地图上那个巨大的红标记。

　　雪已经停了，微弱的阳光透过树林的枝叶洒在我们身上。厚厚的积雪在我们脚下吱嘎的响着，成为我们听到的唯一响声。有时候，突然会有一只不知名的野兽窜出来，吓得我们赶紧举枪。我们这样的战士总是有点神经衰弱，因为敌人不是人类，这些虫子很可能随时从我们身后冒出来，给我们致命的一击。

　　走着走着，我就想出了神。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战争，训练基地的教官说，为了人类的下一代的生存。为了生存，那生存又为了什么？下一代继续战斗同样是为了更下一代的生存，这样的循环何时能了？也许本来就没有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厌恶了这种屠戮，智慧生命之间为了生存无休止的相互残杀。但是生存，是没有理由的。

　　我们的祖先本不属于这个星系，四百年前，一群被地球放逐的犯人来到了一个荒凉的星球。地球上的人类以为他们会自生自灭，但地球想错了。我们的祖先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成功地建立起自己的文明，科技发达、社会健全。由于过分疯狂的开采资源发展科技，这星球上本来就不多的资源在六年前枯竭，我们把目光投向更远的星球。于是，和Protoss爆发了所谓的六年战争，那是一个伟大的种族，我一直这么认为，尽管他们的高傲和颓废已成为致命的弱点，但人类不能不承认Protoss的科技领先我们数百年之多。这个种族拥有众多的星球，防线也拉得过长，在人类的凶猛进攻下节节败退。我们占领了被称为“神庙”的星球。我不喜欢侵略，但我也知道，这个星球同样是Protoss侵略得来的。

　　几个月前人类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Protoss的战败并不全归功于我们的浴血奋战，他们受到了另一个种族的干扰，更令人吃惊的是据情报称，这些虫子是由Protoss制造出来的战斗生物，似乎已失去控制。现在，这些不可知的生物降临在了“神庙”星球上，朝着人类而来了。经过两个月的交战，我们仍然不了解它们，在战场上频频失败，援军的到来也无济于事。它们的繁殖力非常惊人，迅速地控制了星球的中枢地带，人类面临极大的危险。难道它们，这些没有智慧的生物，也是一样为了生存而战？

　　我时常想到地球去看看，听一些老兵说，那是一个蓝色的星球，非常美丽富饶。春天有无数的花朵盛开；秋天，有落叶飘飘。春秋？我只见过冬夏，这个星球上的气温没有合适的时候，有时极度炎热，有时异常寒冷。就像现在，大雪飘飘，气温有零下三四十度。只有少量的动植物能够存活下来，而我听说地球上有几千万种生命！也许我不该想这些，我们和地球已经没有瓜葛了。

　　“快到了。”黑鹰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们停了下来，就地整理好武器弹药，猫着腰向前飞快地奔去。在一处高地上，借着灌木丛的掩饰，我们终于看到了虫子的矿场。

　　尽管我有心理准备，还是大吃了一惊。这个矿场非常宽阔，丰富的水晶矿四周来往着井然有序的工兵，这些身体巨大的家伙用锋利的钳子采集矿藏，到处是蠕动的建筑物，有的建筑物还在生长发育当中。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生物--它们的士兵。巨大的飞蝇在空中盘旋，刺蛇成批地从母巢中出生，我们惊恐地看到了成队的猛犸象，那是一种体型如同小山丘的生物，攻击力极强，我清楚的记得曾有一只猛犸象单枪匹马捣毁了我们的一个分基地。我感到绝望，为人类绝望，不单是我们两人，就是整个人类在它们面前也不堪一击。

　　除非用原子弹，用人类迄今最强的武器将它们消灭在襁褓中。

　　Franks，你还活着吗？

　　你一定要活着。

　　“看来我们今天无所作为了。”许久，黑鹰喃喃地说。

　　看来他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说：“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里没有价值。”

　　黑鹰点点头。我们悄声无息地退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黑鹰死命地拍打着被腐蚀的通讯器，最后丢到草丛中。我们和总基地已失去了联系。就在这时，我们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我首先看到了地上的脚印，没错，是人类的脚印。我和黑鹰高兴地拥抱在一起，因为这个脚印正朝着我们要去的方向--神庙。很可能是Elly和我们经历了同样的情况，不得已才返回的。我们精神大振，向神庙一路小跑去。

　　神庙就在眼前，仍然是那么宏大威严。我们急速地穿越雪地，小心翼翼地走进神庙的大门。神庙内部很宽阔，我想象得出当时Protoss在这里举行仪式的宏大场景，现在一片寂静。四周有些残破的雕像，和数不清的小房间。我向黑鹰使了个眼色，我们分头冲向两旁的房间开始搜索。

　　这些房间可能是当时的领袖休息的地方，有些还残留着破旧的休息舱。四周的石墙缝里长出了茂密的植物，在寒风中微微的抖动。这时我听见一声呼哨，是黑鹰的信号。

　　我冲到走廊上，看见黑鹰正冲我招手。我跑过去，他小声地说：“发现了，Elly肯定就在这里。”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小型注射器丢在房间的角落里。我摇摇头说：“这个冒失鬼，如果虫子有智慧她死定了。”说着走过去捡起注射器，仔细地翻看着。我的脸色慢慢凝固了，甩下注射器，冲黑鹰大喊：“快跑！”

　　黑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军人的本能让他迅速地跟着我冲向神庙大门。我发现我们来不及了，但我也大吃了一惊，我们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神庙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是Elly？分明是她的面孔，但又有很大不同，锋利的獠牙刺破了嘴唇，滴着鲜红的血，一双红色的眼睛充满的不再是凄美，是极度的憎恶，她的头发在舞动，仿佛无数条细蛇。我们感到深深的恐惧，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这个人形生物冷冷地盯着我们，突然急跃过来。

　　惊人的速度！我本能地向后躲，还是被她在胸前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我感到一阵巨痛。“Elly！是我们！”我大喊着。我感到她听懂了。听懂了，却没有停止攻击，她再次飞跃起来，右臂的肘部伸出一根一尺多长的骨刀，带着疾风直往下劈过来。我想躲，但根本躲不开，只来得及举起左手本能的一挡。我听见噗的一声，半条胳膊生生的掉在地上。我感到一阵眩晕。她再次举起骨刀，一团火球扑过来，减慢了她的速度，我及时地躲开了第二波攻击。我觉得左边的身体开始失去知觉，巨大的疼痛使我几乎晕倒。我抬起头，看到那个怪物轻而易举的甩开黑鹰，黑鹰砰的撞在墙上头破血流。我明白了，她已经不是Elly了，Elly已经牺牲了，再不醒悟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怒吼着用右手操起冲锋枪，疯狂地朝它头部扫过去，黄绿色的血液喷洒出来，真的不是Elly了，我几乎失去了理智，流着眼泪狂吼着扣住扳机。这个怪物咆哮着，竟然从背后伸出一对骨翅，飞快地冲向出大门。

　　黑鹰也受伤不轻，他走过来要检查我的伤势，我摆摆手拒绝了。

　　我们搀扶着走到门口，看到密密麻麻的刺蛇封住了逃走的路。在刺蛇群中赫然站着刚才与我们作战的怪物。

　　“她到底是被虫子寄生，还是本来就是虫子的领袖呢？”黑鹰轻声说。

　　我苦笑着回答：“我只知道我们错了，虫子是有智慧的。追杀Franks、用注射器和脚印作诱饵，这是真正的智慧，至少，它们懂得战斗。”

　　黑鹰没有说话。难道人类的生命到此终结？在这场为了生存而战的游戏中，人类即将输光所有的赌注？我眼中满含泪水，虽然并不喜欢我们的社会，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历史即将结束。

　　忽然大地剧烈地抖动起来，远处的天空缓缓升起巨大的蘑菇云。是原子弹！那正是矿场的方向！Franks终于把原子弹扔在虫子的资源重地上，无数的军队在瞬间化作尘埃。

　　那蘑菇云越升越大，似乎在昭示着人类最后的胜利。

　　我们面前的刺蛇群开始骚动，那个怪物也惊慌失措地望着矿场的方向。我和黑鹰大声笑着，端起武器向刺蛇群扫射。怪物无心恋战，展开骨翅飞快地逃向矿场，刺蛇群一片混乱，纷纷四散而去。我们抱在一起笑着，我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运输机上，黑鹰坐在我旁边。

　　“Franks呢？”我急切地问。

　　黑鹰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很多的原子兵一生中只有一次发射原子弹的机会，因为他们也逃不出。但是历史仍在继续，这些献出了生命的战士谁也没有记住，曾知道他们名字的人们也将被历史遗忘。生存的战争没有止境。

　　我想着Franks、想着Elly，但我会很快忘记，因为我自己也会在不远的将来死去，没有眼泪，也没有纪念碑。生存就是如此，不管怎样，我会和Franks一样在这寒冷的冬夜满怀豪情，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我挣扎着坐起来，透过机舱，我看到了窗外茫茫的大雪。

　　这冬天，这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