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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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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6 22:40: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生命之翼三部曲》(包括《生命之翼》、《星海魂》、《风》三篇)
  作者:龙神将(龚琛)
  《生命之翼》是一篇较为少见的主要描写Protoss的小说,《星海魂》的故事紧接《生命之翼》,描述了银河联邦的远征军抵达泰尔然星球之后,在刀锋女王的阴谋下大溃败的故事。《风》则讲述了《星海魂》之后,浩劫过后新一代人类在饱受异型蹂躏的星球上挣扎求生的动人故事。)

  [导读]包括三部相互联系的小说:《生命之翼》、《星海魂》、《风》,其中《生命之翼》曾发表于《家用电脑与游戏》2001年5月号。

《生命之翼》

作者:龙神将(龚琛)


  婆托斯行星的一处茂密森林中,伊沙罗仰着面孔看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脚边的小溪清澈的好像透明一般,一小群斑点鱼嬉戏其中,有几条鱼把彼此的爪和尾巴缠在一起然后一同跃出水面——“扑通”的一声响,把伊沙罗从冥想唤回现实。她把自动步枪猛地指向到左侧的蕨类植物丛,然后把枪口微微抬高。婆托斯人无声无息的越过淡紫色的植物来到他的面前。

  “今天你的感觉迟钝。”沉闷的语句在伊沙罗的脑中响起来。心灵感应——这是婆托斯人和泰尔然人交流的办法。她默不作声的看着圣堂武士苍老的面孔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他的指责:“因为刚才我想到一个很难的问题。”

  “是什么?”婆托斯的高等级生物比最低级的生物要差的一点就是他们的面部没有表情,泰尔然人要同他们交流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他们从不说谎——这个自尊的种族每个都如同贵族般高贵,也如同贵族般的稀少——经历了漫长的战争之后更如此。

  “我的存在对于部落来说有何价值呢?”女孩叹一口气,前额的黑发短发被风柔柔吹起,盖住了她左眼金色的眼眸。圣堂武士奥玛赖看着自己在伊沙罗右眼绿色瞳孔中的倒影,感觉如同黑洞一般被那里渗出的精神力量吸引。

  “你丧失自信。”婆托斯人敏锐的质问自己的弟子。

  “奥玛赖老师,今天我被长老斥责。他说如果我在短时间内还是不能达到射击测试要求的话就把我赶出部落,不留消耗补给品的废物。”女孩的声音停了一下,更暗淡的说:“玛琳少校也这样说,她把我赶到射击场训练。”

  “我拼命练了一下午,”女孩绝望的说道:“可还是不行。我对于机械方面一点天分都没有,对于医学知识也是一样。是因为我是被玛琳少校繁殖出来的缘故吧?我知道,对于泰尔然士兵来说克隆才是保证质量的正确手段……”

  圣堂武士无声的作个跟我来的手势,转身消失在蕨类植物丛中。伊沙罗懵懵懂懂得跟在他身后穿越漫漫的丛林,直到从没见过的古老的婆托斯建筑出现在面前。经历了上万年时光侵蚀的神殿还保持着神秘的尊严,遍布的武士石像大部分都坍塌崩坏。只有雕刻着守护神的大门依然巍峨耸立在年少的陆战队下士面前。

  “神殿是圣域,邪恶者、无能者都无法涉足其中,只有拥有强大而纯洁的心灵力量才有朝拜它的资格。”奥玛赖双手舞出耀眼的蓝色光芒,用魔力唤开神殿大门。“别对自己失去自信,用我告诉你的方法来试炼自己真正的力量。信念是力量源泉!我的弟子,你一定要记住。”

  随着圣堂武士步入神殿,大门缓缓合拢。泰尔然族士兵伊沙罗紧张而兴奋,一时间浑然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因为这不仅是十六岁的她第一次踏进婆托斯圣域,也是整个泰尔然种族第一次接触婆托斯文明的心脏。

  “能去吗?我只是个卑微而无能的人呢。无能的人类……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孤单的成长,被人当成一个惊奇的存在。对于正常人来说诞生在培养室才是合理的,我是一个地球联邦军男子和泰尔然克隆女子的产物,而那个男子同玛琳中尉只认识了7天就随着联邦军的败退而失踪了。”

  渺小的伊沙罗在伟大的婆托斯神殿面前畏缩不前,雕刻在门上不知名的守护女神傲然注视着万物的生存和毁灭。就如同往昔的很多时候一样,她只能自己同自己对话。

  “生存在部落中,幼时记忆中就有轰鸣的炮兵群齐射、坦克手的咒骂、枪声……每天站在医疗站的墙角看着一个个垂死的残破躯体被工兵抬进去……拖出来的无声无息的死尸。曾经很恐惧的拉着玛琳的衣角,被训斥:”那只不过是一堆堆的肉罢了,怕什么?!“于是就站在那一堆堆的碎肉旁边,等着玛琳把配给食品分给我。长老们说不养活没用的人,玛琳却总是神奇的找来食物。可是记忆中没有过她的笑脸和温存,等到我终于抱得动自动步枪,被赶出来住在士兵宿舍里面。伙伴们看不起我,每天站在哨位上呆呆的守卫仓库,好几次走神被路过的玛琳发现挨骂……”

  奥玛赖站在黑水晶雕成的玛法像前沉默的祷告,他的兄弟们向他传递着忧虑和不满。“奥玛赖兄弟,你怎么决定允许泰尔然生物玷污圣域?!”冥冥中无数交流的心灵感应中夹杂着奥玛赖的解释:“一切都是按照吾王玛法灵魂的指引进行的。”他对着玛法的像,回忆起玛法临终的情景:

  尸横遍野的婆托斯大平原上,遍体鳞伤的玛法站在跪着的奥玛赖面前,微笑着说道:“谢谢你,奥玛赖。邪恶的日尔格女王竟然胆敢控制我的灵魂,只有你才能让我解脱。”

  “吾王,我虽不得已,但竟然亲手杀死主人。请允许我随您而去……”

  “奥玛赖,你的理性和智慧到哪里去了?光荣的婆托斯文明靠谁来守护呢?”

  “王!”

  “和那些泰尔然生物结盟吧。”玛法声音沉静而威严,仿佛这不是她生命最后的时刻。

  “那些卑贱的泰尔然生物玛?他们不是可靠的盟友。”

  “去吧,我的灵魂会指引我多灾多难的子民度过前面的灾难的……”在两颗恒星的神圣光芒照耀下,玛法女王化作蓝雾升天。奥玛赖站起身来,看着包围圣堂武士兄弟们的密密麻麻的日尔格飞龙和雷兽,胸中的怒火仿佛燃尽自己的灵魂。

  “兄弟们,毁灭邪恶!”随着圣歌在心中唱响,耀眼的心灵风暴划破天际……

  “玛法王竟然选择低等生物作为自己的替身?简直是玷污祖先!”孤傲而冷峻的声音来自于玛法像背后的黑暗处。

  “莫西姆斯兄弟,作为回归武士群体的你来说,因该遵守圣堂武士的守则而不是侮辱先王!”有愤怒的圣堂武士训斥发出不恭言辞的兄弟。

  “兄弟们!当我按照吾王的灵魂指引找到她的转世之时,我也是大吃一惊的。不过那年幼的泰尔然生命拥有的精神力量令人吃惊的强大,虽然现在她还不懂怎样运用。日尔格生物的邪恶巢穴已遍布神圣的大地,我们圣堂武士人数太少不足以同它们对抗。现在,你们也能感到邪恶的气息越来越强的吹向我们这最后的圣地,日尔格生物就要进犯这里了!”

  “奥玛赖兄弟,你现在让那泰尔然生物靠自己的力量尝试打开神殿,算是对她的试炼?”莫西姆斯说道。“你认为她能做到吗?”

  “一切,都要由玛法的灵魂力量来引导了,我们只是旁观者。”奥玛赖平静的回答。

  伊沙罗努力按照奥玛赖老师教导过的方式来集中自己的意志,可是一次次的努力都失败了。“我是个没用的人,长老们说的对,我的生存对于部落来说只是负担。奥玛赖老师,对不起,我做不到……也许,我应该消失,才是我对于大家的唯一贡献吧。”

  “你的心在哪里?”奥玛赖的声音传进脑海。“找到自己的心,找到打开心的办法,同世界融为一体,才能激发自己的力量。精神力量是媒介,用来控制自然界的自然之力就是正确的途径。无论是隐藏自己身影的隐形术;还是治疗伤患的治愈术;抑或是摧毁一切的心灵风暴,都是在掌握自己精神力量和自然之力控制方法后随心所欲运用的。”

  “我的心?什么是心?是心脏吗?是人类最脆弱的器官。可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没有……用呀。”

  “伊沙罗,你忘记了我的话。记起来吧!信念是力量源泉!不要自己抛弃自己。”

  “奥玛赖兄弟,我看玛法的选择也许是错的,这种生命形势对于精神力量的控制能力太低了。”一个陌生而冷漠的声音突然闯进伊沙罗的脑海。

  “玛法?是什么?”

  “那是创造我们的女神和王,是光明圣堂武士和黑暗圣堂武士共同的母亲。你看到神殿门上的浮雕了吗?那展开双翼的女神就是她。”

  “母亲?!”伊沙罗的心突然紧缩起来,仿佛被荆棘刺穿了似得一痛。她突然冲着部落的方向跑去。

  神庙里面圣堂武士们惊讶于刚才那一霎那间感应到的心灵力量,纷乱的议论起来。奥玛赖沉默的望着玛法的雕像,这时候一个黑暗圣堂武士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神殿,他临走时候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真是苦难的生物,需要痛苦才能打开她的心扉吗?”

  “莫西姆斯……”苍老的光明圣堂武士奥玛赖看着离去的兄弟背影欲言又止。

  泰尔然士兵们在基地内急匆匆的忙乱着。一队队的工兵加固碉堡,秃鹫侦察车一辆一辆的川流不息。而幽灵战斗机群的飞行员们也都急急的奔向自己的座机,一点也不见平时从容潇洒的模样。伊沙罗穿越一队发动着的坦克时,看到自己的队长正在头一辆的坦克上站着指挥其他士兵上车。

  “混蛋!你到哪里闲逛去了?”队长一脸凶像的训斥她。

  “报告,我,我去射击场训练了。”伊沙罗怯怯地撒了个慌。“我们要出发了吗?”

  “发现有日尔格部队大规模入侵的迹象,我奉命带队前去进行进攻敌人的先头部队。”

  “是!我就上车。”伊沙罗说着笨手笨脚得向坦克上爬。一名陆战队员把她一把推倒在地上:“我们是去打仗,你这样的家伙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伊沙罗坐在地上低头不语,队长吆喝过来:“混蛋!你们竟敢打闹?!”没人敢说话了,队长顿一顿,然后说道:“人数已经足够了。伊沙罗下士,去看看医疗站那里需要帮什么忙!”

  看着伊沙罗跑去的背影,队长嘟囔了一句:“也许大家都得死,还是到玛琳那里去吧。”

  然后又大声喊道:“全员都准备好了吗?出发!”

  混合装甲部队刚一离开,另一队坦克立刻开过来占据了他们的位置,然后另一队队的陆战队员纷纷得开始上车。

  玛琳少校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伊沙罗。

  “长官,下士伊沙罗向您报到!”伊沙罗慌慌张张得敬了一个不成样子的军礼。

  “你来干什么?”少校冷冷的说道。

  “啊,是这样的,我的分队要去打仗了。”

  “什么?你要去打仗了?现在就要走吗?”玛琳突然地站起来,金色双眼散发出的急切神情叫伊沙罗吃了一惊,然后赶紧解释:“不是……因为大家觉得我不合适,就把我留下来了。”

  “哦,”少校语气缓和下来,拿起桌上的杯子为伊沙罗倒了一杯水。“喝吧。你总是这样的没用,成为别人的负担。”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伊沙罗低着头说道。

  “说吧。”

  “母亲……我能叫您一声妈妈吗?为什么,为什么从来都不让我这么称呼您?我是个不应该来到这世界的生命吗?我能……叫你一声妈妈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被你允许这么叫过一声……”

  “是这样的,您这里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回到你的宿舍待命吧。”少校一边喝水一边回答。

  “是……”伊沙罗垂头丧气得走向门外,突然被玛琳叫住:“伊沙罗,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我……”

  “啊,还有一个问题——能告诉我为什么为我起名伊沙罗吗?”伊沙罗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名字只是符号,为了区别于部落里其他的人。而且我认为像别的那些用数字编号命名的办法太枯燥。”玛琳用手支着额头,仿佛很累的样子。伊沙罗没再说什么,默默离开。

  玛琳从衣领下拉出一个小小的项链,打开圆形的饰物,那是一个全息记事本。第一页上面年轻的玛琳中尉羞涩的靠在一个黑发绿眸的男子怀中。玛琳把头仰向天空,闭起双眼:伊沙罗,因为他说过自己的母亲叫这个名字呀。随着时间的流逝,全息照片一张张的浮现眼前。当伊沙罗出现时,玛琳流露出苦涩的神情:“为了纪念他,而让你出生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伊沙罗坐在空油桶上面,一边啃着压缩干粮一边看着夜空的点点繁星。在远处的天际,炮火照亮了天空的浮云。

  “泰尔然生命脆弱而愚蠢,拥有可笑的情感却不知表达的方法。你们的思想有时还不如野蛮的日尔格低等动物成熟。”那个幽幽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令伊沙罗吓一跳。她茫然的左顾右盼,寻找发言的圣堂武士。

  “你看不到我,是因为你不会运用自己的力量。”

  伊沙罗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黑暗圣堂武士!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部落里?就是奥玛赖老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奥玛赖兄弟如果出现在这里,可能会被愚蠢的泰尔然首领当作婆托斯的阴谋也说不定,他是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的。”

  “呵呵,说的也是:他有3公尺多高,有2个我高呢。到部落来肯定会引起大轰动的。”伊沙罗又开始啃自己的干粮。

  “真是头脑简单的生物。”莫西姆斯不由得对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愤怒起来,他直截了当的评论道:“泰尔然的人造人相对来说因该是更能克制自己的情感,相对于你这类的混合种来说他们更适合做士兵,而伟大的玛法选择你作为替身怎么思考都觉得很难理解。”

  “你说的我听不懂。”伊沙罗选择了一个方向坐下,“不过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呢?”

  莫西姆斯对于这个女孩竟能感觉到自己的位置而惊讶,不过也只在一瞬间而已。“我要带你去圣域。”

  “你是说神殿吗?”女孩叹了一口气,难过的说道:“奥玛赖老师傍晚时让我试过了,可是我是个没用的人。”

  “我同意奥玛赖兄弟关于你的看法,可是我不认同他的引导方法。”

  “哦?关于我能不能进入神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关系到这颗星球上两个种族的存亡,你们和我们。”黑暗圣堂武士的声音很威严也很具备压制性,不容得女孩有什么怀疑存在。“你的问题在于你对于自身的否定,由于你自己封闭自己的心,使得你成了自己的敌人。”

  满天的星光照耀下,伊沙罗的金碧双眸映出晶莹的光芒。莫西姆斯透过那光芒似乎看到另一个拥有生命之翼的伟大君王。“当初我为了自由领导黑暗圣堂武士背弃了你,而现在却为了共同的敌人日尔格和共同的梦想恢复婆托斯的光荣,而来到你的继承者身边。”莫西姆斯在心中默默祷告着:“玛法,醒来吧!”

  站在神殿前,圣堂武士们仰望着夜空。

  “各位兄弟,天空中充满邪恶气氛。看那颗昭示着我们婆托斯人命运的玛法星,她的光芒似乎黯淡到熄灭的地步。我感到日尔格的邪恶女皇回到这里了,对于我们来说也许这是最后的夜晚。”

  “奥玛赖兄弟,玛法的转世者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觉醒的表现,看来玛法要抛弃我们了。”

  “各位兄弟们,转移到其他星系的婆托斯战士们一定会杀回来为我们复仇,复兴我们的文明,现在让我们为了这些年来的躲藏而蒙尘的武士荣誉放手一博!”

  光明圣堂武士的心灵感应彼此激烈交流着,战斗性的灵魂被唤醒的他们似乎回到16年前决战时刻。奥玛赖一言不发,默默地问自己:难道你也要放弃对玛法的信任吗?吾王啊,请回应我吧。

  “莫西姆斯兄弟还在努力,你们怎么能如此无视他的存在?!”黑暗圣堂武士们发出愤怒的叫喊,惹怒了光明圣堂武士。

  “如果当初不是你们不同玛法的军队联手,日尔格生物不会胜利的!”

  “威胁到你们自身安全的时候才站出来,这就是黑暗圣堂武士的道义吗?”

  “当初被你们所排斥而流放,现在却抱怨我们一开始不参战?你们这些伪君子!”

  “什么,你们敢同堂堂光明圣堂武士决斗吗?”

  “什么决斗,想释放心灵风暴杀害同胞吗?”

  “够了!!!”奥玛赖愤怒的情绪如同闪电般的扫过所有圣堂武士的心灵,没有人敢同这位最老的武士对抗。“最后的时刻来临时,高傲的圣堂武士把尊严和纪律都抛弃了吗?”

  “的确,乱成一团,这就是圣堂武士盔甲后的真面目?”莫西姆斯严厉的扫视着自己的兄弟们,不论是光明圣堂武士还是黑暗圣堂武士都不敢直视他如电的眼神。

  “莫西姆斯兄弟……”

  “看她自己了,泰尔然生命的未来还是必须由她自己决定,我们只是旁观者。现在,把命运寄托于一个年幼的生命的话,圣堂武士的荣誉要怎样才能挽回呢?”

  奥玛赖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闪电:“吾王玛法,请你的灵魂引导我们光荣的战斗吧。”

  暗处的森林中,浩浩荡荡的迅猛兽和刺蛇如荡涤一切的大洪水卷地而来,空中飞龙和守护者像一片片乌云,连璀璨的星辰大海都被遮断。日尔格军团的攻势是死亡狂潮,目标就是在婆托斯星球上残存的一切非日尔格生命。

  幽灵战斗机群呼啸着扫射地面的敌人,伴随掩护的瓦格雷歼击机所发射的火箭弹在空中炸出一道道礼花般绚丽的火球。每一次的爆炸都溅起日尔格生物的残肢断臂,无穷无尽的死亡军团并不因此而后退,数量上的巨大优势使得泰尔然战机不断变成一团团的大火球坠地。地面上的迅猛兽不顾几米厚的同类肢体碎块,一往无前的穿越重炮封锁区帮助同伴用肉体在地雷场趟出一条条的血路。冲过地雷场的迅猛兽被迎上来的巨大机械人的双管机炮成片的打倒,然后又被坦克的履带碾成肉酱。泰尔然人顾不上喘息,因为源源不断的刺蛇海沿着迅猛兽开出的血肉之路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167高地失守,守军全部战死!”

  “前方防御基地承受巨大压力,请求支援!”

  “航空队报告战机损失79%!”

  “南方部落请求支援!”

  “装甲部队失去联络!”

  无数的坏消息充斥了通讯网络,部落里工兵以疯狂的速度修理战斗器械、补充弹药。残余的陆战队员钻进地堡准备最后的短兵相接。伊沙罗抱着自动步枪站在野战医院附近的掩体里,看着一堆堆的伤兵和死尸。

  \"每个人都知道末日来临了,大部分伤兵都没有哭叫,就那样直到死去为止。就像小时候的回忆,我拉着玛琳的衣角,希望被她抱起来说不要害怕。如同眼前的情景,最后只能在一堆堆的碎肉之间站着,等待着一份食品……害怕,很害怕,怕黑;怕很凶的大人;怕那些发出巨响的装甲车辆;怕站在垂死和已死的人们面前……我很害怕,就像现在一样的怕的浑身发抖。可是玛琳不会抱我起来说不要害怕。于是就想躲起来,当自己不存在好了。好像是透明的一样,好像空气一样。如果不存在,就不太害怕,就好受一点了……

  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的婆托斯人呢?已经,想不起来了。独自一个人在野草中游玩,肚子饿得受不了了,就原地躺着节省体力。我从来没有哭过,因为哭泣换不来什么东西。那时候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好像连阳光都遮住了。我没见过圣堂武士。但是第一眼看到他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很亲切。他是奥玛赖,那时候他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野果递给我,“吃吧。”这是第一句话。

  偷偷的跟着他“修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没告诉玛琳,因为其实很害怕会被禁止跟奥玛赖接触。看见他的身影,就会得到一些安慰。坐在他的脚边听他古板的解释精神力量的奥秘,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其实我是个没用的人吧,下午我进不了神殿,老师一定很失望。那个看不见的莫西姆斯很古怪的让我打败自己……自己?16年来的自己吗?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心在哪里……\"

  “别让我死,别让我死。”一阵呻吟从耳后传来,伊沙罗侧脸看去,是那个把自己从坦克上推下去的陆战队员。他的半边身子都被撕烂了,刺蛇淡绿色的唾液混合着他的红色血液一起缓缓沿着担架滴下来。担架经过伊沙罗的身边时,那队员突然伸手狠狠抓住伊沙罗的衣服,圆睁双目大声喊起来:“全队都战死了!都死了!现在我也要死了!你也要死的!这被诅咒的星球上每一个人都得死!那些制造我出来的工程师都得死!”喊完这些话后,他头一歪,断气了。

  伊沙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死者紧攥的双手脱身的,她丢掉头盔和步枪用手抱住头蹲在地上,像被电击般的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把她拉起来。这双手太熟悉了,从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开始,这双手就无声的拉着她走过无数的路,这是她的制造者的双手。

  意志半昏迷的伊沙罗恍恍惚惚的被拉到地下仓库一间堆了很多积满灰尘医疗器械的小屋子里,黑暗中她看不清玛琳的脸。只是感觉玛琳把一样东西挂在自己脖颈上,玛琳开口说的话是她从没听到过的伤感、慈爱、温柔:“在这里别出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伊沙罗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就静静的不动。突然自己被紧紧的抱住,好暖和呀,一滴热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听见玛琳对自己说:“再见了,伊沙罗。”

  玛琳打开门快步跑出去了。

  随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那液体缓缓的滑落到唇边,咸咸的——“这是,泪吗?”

  “妈妈!妈妈!!妈妈!!!”

  随着一片闪电最后的刺蛇群化为血肉分散溅落到玛法神殿外的大地上。精疲力尽的光明圣堂武士奥玛赖站在草丛中动弹不得,过度的使用精神力量使得他感觉盔甲里面的肉体快迸裂般的剧痛。

  他的兄弟莫西姆斯慢慢的走到他身旁,看起来受了重伤。“难道我们是这行星上最后的两个婆托斯人了?”

  奥玛赖艰难的用手指向神殿,“不,是最后三个!”

  那扇神圣的大门豁然洞开。

  缓缓走进圣域的两名圣堂武士看到的是碎裂的玛法像。

  刺蛇群在泰尔然最后的防线地堡群前尸集如山,陆战队员们疯狂的射击频率不亚于他们敌手的疯狂进攻。机枪的枪管打到滚烫,打到通红,握枪的手指都被烤到散发出焦臭,已经被恐惧和绝望逼到绝境的人们浑然不觉。不时有疯狂的火蝙蝠冲出地堡用火焰喷射器对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猛射,然后被自己人的枪弹击中与周围的一切生物一同在一大团爆炸的火焰中烟消云散。

  忽然,海啸一样的刺蛇群像退潮一般的退走了。来不及欢呼,泰尔然士兵几乎被枪炮声震聋的双耳隐隐听到远方天际中沉闷的咆哮——摧毁了人类空中抵抗力量的飞龙和守护者在日尔格领主的引导下,铺天盖地一般地飞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都找不到了?因为我太怯懦了,我总是害怕,想躲起来。逃避……自己丢掉自己的心?一直以为玛琳厌恶我,所以也不由得厌恶自己。玛琳,妈妈……眼泪好咸,你怎么会哭呢?克隆人应该是不会哭的。

  可是真的是妈妈的眼泪呀。从来不许我哭泣的玛琳,她竟然抱着我哭了。因为这是最后的时刻了吧?大家都要死了……可是,为什么不能多抱我一会儿?为什么不能多对我说几句安慰的话?我一直在等着你抱着我说不要怕呀!而且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想叫你一声——妈妈!

  心理面好难受呀,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似地难受。莫西姆斯说过我是他们母亲选择的替身,这么说我就要变成婆托斯女神的傀儡了?我曾经抛弃自己的心,现在好不容易它回到我身边了,难道又要永远失去了?虽然我快死了,可是我不想呀!

  玛法啊,我求求你,救救我和玛琳……妈妈吧。请给我点时间,给我点力量,好吗?就算我会死掉,可是我好想再抱着妈妈,再听她用温柔的话语对我说话,哪怕是训斥也好啊!我好想……妈妈……

  这是我的幻觉吗,好像在虚空中飘浮一般的无着无落。眼前的光亮那是什么呢?面前拥有一对闪亮翅膀的的是天使吗?飞近她,我是死了吗?可是靠近她的感觉如此的安逸平和,好像回家的感觉呀。你就是,玛法吗?\"

  地动山摇一般的震颤和令人耳膜出血的巨大爆炸声,唤醒半昏迷的伊沙罗。外面人类绝望的惨叫混在野兽的咆哮里面一起被爆炸的声浪粉碎,空气中仿佛充满了邪恶恐惧的气息。浑身颤抖的女孩,绝望的叫着:“妈妈!妈妈!”向着玛琳离去的方向跌跌撞撞摸索着走出去。

  巨蟹一样的恶魔生物盘踞在半空中,这就是日尔格的守护者。它们本身是生物化的液体导弹制造厂,胸腔的裂口随着触手的摆动,喷出一团团巨大的黄色液体。如同天火一样的降临大地,接触到物体就猛烈的爆炸。部落里的地空导弹发射塔早已被摧毁,绝望的士兵们举着可找到的一切武器对空还击,这时早已埋伏在一旁的飞龙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撕成碎片。

  “来不及了?”莫西姆斯发出一声悲鸣。他站在山坡上望着山谷里泰尔然部落正在上演的大屠杀,不仅仅是来自空中的进攻,地面上一群群的刺蛇长龙也飞快的冲进山谷。忽然间刚进入谷口的刺蛇在一片电光中化成碎片,光明圣堂武士拚命的挥舞双手,发出一阵阵的心灵风暴砸在日尔格军团的头顶。

  “哈哈哈,做得好!奥玛赖兄弟,让你我完成婆托斯圣堂武士最后的光荣吧!”黑暗圣堂武士大笑着向山谷下的战场冲过去。

  被摧毁的野战医院里燃起冲天的大火,一个个垂死的伤员在烈焰中挣扎呼号。他们没有办法冲出来,只好在里面化为灰烬。修罗场般的惨境中还是有些医疗兵和工兵拼命把一些伤员从火场拖出来。玛琳的肩膀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从她的制服中流出的鲜血一直淌到地上。

  伊沙罗茫然走在燃烧着的建筑物旁边,一声声的喊着:“妈妈!妈妈!”玛琳听到孩子的呼喊不由得全身一颤,这时一群守护者缓缓的飞过来,开始对着地面上的残存的人们瞄准。

  “伊沙罗!回去!躲起来!”玛琳向着女儿冲过去,用尽全力呼喊。

  伊沙罗听见母亲的呼唤,转身,看见一连串的黄色液体导弹从天而降,而玛琳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在她金碧双眸中映出满天的火光和妈妈挥动的手臂,在她的耳畔响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妈妈的呼喊。然而,一瞬间爆炸、火焰和巨大的轰鸣把一切都吞没了……

  \"妈妈!抱抱我好吗?我牵着你的衣角,走来走去,摔了很多交,可是我害怕呀。请抱抱我好吗?只要一下就好,妈妈……我怕黑、怕很凶的大人;怕那些发出巨响的装甲车辆;怕站在垂死和已死的人们面前……我很害怕,就像现在一样的怕的浑身发抖。可是你不能抱我起来说不要害怕。

  妈妈,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哭了,虽然你说过哭泣不会换来什么。因为现在泪水已经漫过我的脸颊。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因为你不能再抱着我说伊沙罗,活下去。

  妈妈,我找到我的心了,我把躲起来的自己找回来了,为了叫一声妈妈,死亡也吓不倒我。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妈妈,我的心现在紧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无法继续,因为你不能抱着我听我叫一声,妈妈……\"

  “妈妈!!!”少女双眸的光芒瞬间熄灭,鲜血从唇边喷涌出来。

  \"为什么,还要彼此杀害。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还不够吗?生命对于泰尔然、婆托斯和日尔格生物不都是只有一次吗?我降生在这地狱般的世界中,失去一切……连自己都曾失去过。那些被战火带走的人们,爸爸、队长和战友们、长老们、从小时候就看到的垂死的伤员、无穷无尽的尸体……还有,妈妈……

  我周围的人一降生就是战斗机器,连同其他的种族,只是为了杀戮而存在。我也因为不是合格的杀人机器而倍受歧视,甚至为此自卑。我很怕,是的,我很怕,因为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除了死亡还是死亡,停止吧!!!\"

  泪流满面的伊沙罗站在婆托斯的大地上,举起双手。她的金碧双眸发出的光芒使得身边的火焰也黯淡下去,而随着这双纤细双手的挥舞,肆虐的日尔格兽群突然间安静下来。无声无息间,空中开始洒下大粒大粒的雨滴。

  “妈妈,虽然你说过哭泣不会换来什么。但是我现在还是在哭泣,因为我感应到这颗古老的行星的悲伤,以及无数不同种族亡魂的悲情。苍天的眼泪啊,请熄灭这星球上所有生物灵魂中的战火吧!我已找到自己的心,找到打开心的办法,同世界融为一体,激发自己的力量。伟大的自然之力,请让我借助你们的力量,拯救这里所有的生命吧……”

  随着少女眼眸中光芒的闪烁,她全身都放出绚烂的光芒。随后两只光翼从伊沙罗的背部浮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明显。无论是精疲力尽的奥玛赖还是奄奄一息的莫西姆斯都看出了少女身后的灵魂——生命之翼。

  “吾王玛法,感谢历代祖先的保佑,使您再次出现在婆托斯的大地上!”

  大雨浇熄了满山的大火,两位圣堂武士发觉自己奇迹般的充满了生命的力量,身上的伤痕渐渐的消退了。不久,一些伤重的泰尔然士兵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敬畏的望着机械文明无法解释的奇迹。甚至,那些垂死的日尔格生物也开始复原。当几只被莫西姆斯砍得稀烂的刺蛇在他身边挣扎着立起身来,不由得令他大吃一惊。这些刺蛇以温顺的态度离开他身边的时候,黑暗圣堂武士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神志是否清醒。

  “多么神奇,这一晚发生的奇迹比我生存的其余数千年所发生的都多。我真难相信玛法竟然降服并救助日尔格生物!”看者离去的日尔格兽群,莫西姆斯惊叹起来。

  “不完全是玛法的力量。”奥玛赖仰望着徐徐升起的两颗太阳,心中充满着对于新生女神的惊讶和敬服。“玛法决不会帮助自己的敌人。刚才那是融合了泰尔然女孩的力量。”

  褪去了女神光芒的伊沙罗沐浴在阳光下,跪在地上,手捧着母亲的项链放声痛哭。

  莫西姆斯向上前安慰她,被奥玛赖止住了:“这是这孩子自己的时间,让她痛快的哭吧。”

  黑暗圣堂武士看着她,由衷的赞叹道:“多么脆弱而强大的种族!谁想到苦难能使她获得如此伟大的力量。”

  而光明圣堂武士眺望着遥远地平线尽头的婆托斯大平原,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苦难还没有结束,但毕竟我们开始拥有希望了。”

《星海魂》

作者:龙神将(龚琛)

(本篇小说是《生命之翼》的续篇,描述了银河联邦的远征军抵达泰尔然星球之后,在刀剑女王的阴谋下大溃败的故事。)

  飞过一万光年的星海,跃过漫长的时空阻隔,南十字方面军的战舰群利用空间跳跃出现在泰尔然星域的时候,超时空传送产生的巨大空间扭曲甚至波及到主星泰尔然——导致它表面的通讯异常了数十分钟。

  3700艘大小宇宙战舰组成的庞大金属洪流经过快速的排兵布阵之后,形成了一个直径100公里的椭圆形战阵。就如同一个金属的小行星一般,或者说像个大蜂巢——因为数百艘臃肿的太空航母所携带的战斗机很快的如同蜂群一样看似纷乱却各司其职的冲出来,形成一个外围防卫圈。

  旗舰“凯兰蒂亚”号上南十字军的特遣舰队司令拉慕中将在舰桥上品着醇香的咖啡,悠然自得的看着手下的参谋人员们对舰队快速下达一连串的命令。从巨大的玻璃穹顶望出去,他的舰队围绕在“凯兰蒂亚”号周围,一艘艘巨大的战列舰闪烁着明灭的信号灯火,凝重庄严的率领小型炮舰们守卫着舰队;而节日彩灯般闪烁的母舰就如同正在产仔的金鱼一般将一串串的小型战斗机弹射出机舱。在纷飞的战斗机和侦察机的后面,是静默的武装登陆舰和运输舰只。

  “将军,泰尔然人没有任何回应——无论是欢迎还是警告。”身材消瘦硕长的参谋长曼弗雷德少将从指挥台右侧座位上扭头报告自己的上司。

  “不必担心,他们总会有人活着的,而活人不可能不对我的舰队表示服从。”五短身材的拉慕将军坚定而随意的说着,随之用手指不经意的梳理一下自己整洁的短发。作为还未步入中年的他来说,37岁已经够老的了。出身于军人世家的拉慕将军从小就对自己生长的银河联盟心怀厌倦,经过数百年的和平而产生的保守、腐败和堕落的社会风气更令他愤慨。这位矮个子的军人经常以拿破仑自居,而他在剿灭星际海盗以及镇压殖民星域叛乱的一系列卓越战功又令人不得不尊敬这位跋扈的将军。

  20年前,银河联盟最高评议会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当年被流放囚犯后裔所创建的国度——泰尔然共和国的信息。这段穿越数百万光年的信号不仅使自以为地大物博的联盟300亿公民了解到两个富饶而未知的广阔星域:泰尔然星域以及婆托斯星域,以及神秘好战的外星人——婆托斯人;最为重要的是知道了毁灭这大星域文明和生命的恐怖之源:变异的新外星生物日尔格。既然泰尔然共和国是人类所创建的,银河联盟顺理成章的认为自己是泰尔然文明的继承者和拯救者(当然,如果泰尔然人拒绝联盟宗主权要求的话,那么就是他们的征服者)。于是一个庞大的远征舰队被派往陌生的泰尔然星域,自此以后渺无音讯。

  50万军人的家属们的悲伤和愤怒导致了当时的联盟最高评议会下台,新政府的统治者们很小心的避开了泰尔然问题,把它留给时间来解决。时过境迁,25年的时间过去了。对于新的一代人来说,远征军的覆灭以及恶魔生命体系的存在再次成为热点话题。拥有庞大武力的联盟军队面临着裁军的巨大压力,毕竟他们负责的只是边境星域的警戒以及一些总也剿灭不尽的星际海盗。而发动一场对外的战争正好是自身存在的好理由,何况是一场压抑已久的复仇情绪所驱动的远征。

  经过长期的策划,银河联盟国防部下属四大宇宙舰队之一的南十字军舰队负责派出一支精干的部队。前往泰尔然星域来扫砀可能的敌对生命体系,顺便接收泰尔然人的地盘。五短身材的战将拉慕对于远征舰队司令的任命欣然从命,虽然南十字方面军将所有出征军官军衔晋升一级的做法令他感到难堪——“显然是做好了向我们告别的准备了。”他这样对自己的忠实助手曼弗雷德自嘲地说起来。“这是联盟300年和平的终结时刻,作为军人还要求什么呢?”

  林站在母舰舰桥上仰望着泰尔然的群星,他面前愈来愈近的蔚蓝色行星便是主星泰尔然。“拇指拉慕带200万人来这里,不知道多少人能回去?”站在他身后的赫穆利少尉嘴叼着电子香烟,把军帽在右手食指指尖上把玩不已。

  “显然在这个比地球大200倍的庞大行星上,存在我们的同类,所以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必要的远征。”林的右臂很潇洒的向前一甩,然后拍拍自己下属的肩膀:“拉慕将军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我认为他不可能失败——就算他失败了,还有我呢。你——”他用手抓起赫穆利的军帽反手扣在他那颗玩世不恭的光头上:“保持军容!”

  “是!长官。”赫穆利刷的立正赶紧把军帽戴好,他也看见了战斗机部队司令契尔年科上校的身影。

  “你们不许闲逛!准备起飞!”契尔年科板着古高加索人特有的严峻面孔大踏步的走过去,并不转头看看立正敬礼的两个飞行员。确信高加索人走出足够远后,赫穆利把藏在飞行夹克袖管里的烟嘴拿出来重新叼上。随后猛吸一口,悠然的吐出一口烟圈后说到:“混凝土今天格外的强硬呀。”林虽然听见下属直呼大队长的绰号,却好似从来不知道这是指谁一般的转头走开去招呼自己手下的飞行员们。

  机身长17公尺翼展10公尺的幽灵战机被机械臂自机舱中次序提出传送到弹射器中,飞行员们在漆黑一片的座舱内只能看见液晶显示屏上的蓝色荧光图像,倾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是用恐惧换来的,生命存在证明。虽然经历了数百次,林还是会忍不住竖起全身毛孔感受血液倒流的那一刻。

  “嘭”的一下,幽灵战机被抛向虚空中,经过0.1秒之后林找到了感觉。他猛的一推操纵杆,飞离母舰。同时招呼自己的手下们:“白色、蓝色、红色、黑色小组回话。”

  “白色小组编队完毕!完毕”

  “蓝色小组编队完毕!完毕”

  ……

  手下的4个小组长机纷纷汇报完毕后,林和僚机赫穆利率领着自己的中队排着攻击队形向面前这蔚蓝色的星球冲去。

  “将军,第一批的战斗机已经开始进入泰尔然大气层。”曼弗雷德平静的汇报。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显示屏,也知道自己的司令官正在用手抚弄着下巴,这是拉慕的怪癖。

  “曼弗雷德,命令各战斗机指挥官,未遭攻击的情况下决不许私自对任何目标开火。”拉慕把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看着数百架战机消失在大气层中。

  劳尔站在空旷的荒原上,手里抱着一堆面包,冷冷的看着疾速掠过天际的幽灵战机:“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五岁的儿子查克飞快的眨着眼睛,蓝色的瞳孔忽然散发出一股欣喜的气息。“是的,父亲。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一阵夹杂着尘土的大风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2人再未说话默默的走掉了。

  “看见了吗?赫穆利,地面上有人。”林招呼自己的僚机。

  “的确,我还看见防空导弹和装甲车辆。”赫利姆的声音听起来缺乏热情。“长官,我觉得飞得如此之低并不明智。”

  “要有信心,赫穆利。”林呼叫自己的指挥官:“上校,我看见机场上的人群,他们有武装。”

  契尔年科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波动:“呼叫地面,请求降落。”

  林看到地面上强光闪烁——并不是导弹发射的尾焰火光,而是强力的探照灯光芒。“我想这是引导我们降落的信号。”他鼓起腮帮猛出一口气:“各小队注意,我先降落,如果我被攻击,你们立刻撤退。”

  编号CGC00999的幽灵战机呼啸着飞到机场上空靠近指挥塔的位置,然后垂直的徐徐降落下来。一个飞行员爬出机舱,透过透明的头盔可以看见他黑色的眼睛和双眸,这个年轻人俊朗的脸上布满严肃却也几乎遮不住隐藏在心中的紧张。他站在地面上后,朝着迎过来的人们敬礼——却不知道谁是领袖,只好茫然的草草了事。

  “各位,我是银河联盟军官,请问这里谁是负责任?”林的后半句话几乎被正在降落的赫穆利的发动机噪音压倒,他不得不直着嗓子大声又说了一遍。这时候他看清了人群中几个巨人显然并不是自己的同类,正好跑到他身边的赫穆利大叫了一声:“婆托斯人!”

  “的确,我们的同伴中有婆托斯的战士。”一个身着戎装的老人走过来说道:“我是这里的议员博丹,欢迎你们的到来。”

  “您好,我是林上尉。”林和老人握了握手,这时候他看见婆托斯人旁边的一个黑发女孩,不禁心头涌起片刻砀漾。“我属于银河联盟南十字军特遣舰队,我代表舰队200万官兵希望得到您和您的人民的合作。”

  随后的话语已被一阵阵狂热的欢呼声压倒了——“银河联盟万岁!”“解放者万岁!”

  燧石机场周围停满了登陆舰,一批批的陆战队员和坦克、装甲运输车源源不断的被卸载下来。在泰尔然平民的注视下,一座座军营被工程兵迅速的构筑完成。当一排排的野战炊事兵们将面包和其他压缩干粮分给他们的时候,更是引起了极大的感激和喝彩。

  “似乎每一个泰尔然人都要拥抱我们并且还要吻我们,我倒不反对他们的热情,可惜我得到的男人的热吻过多,那寥寥几个女孩的香吻不足以补偿我的伤心。”赫姆利叹息着躲在军用帐篷里嚼着烟嘴,同时把自己靴子上的尘土仔细擦去。“看来拇指拉慕的远征变成鲜花和白鸽之旅了。”

  林坐在折叠椅上无聊的喝着饮料,突然远远的看见在几个分发糖果的士兵以及围绕着他们的孩子们。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大包巧克力糖寄存在赫姆利那里,就问这个烟鬼。当赫姆利满心不情愿的交出来后,林赫然发现自己的库存减少了一半。

  “我记得当初你替我领巧克力糖的时候保证过这些小东西的安全?”林举起一粒巧克力质问自己的朋友。

  “噢,亲爱的人,我担心这些糖果有变质的可能,所以冒险替你验货。你知道那些腐败的军用食品供货商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吗?”林把糖塞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的说道:“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我担心你因为热心的验货而得高血脂和心脏病呀。”他走出帐篷的时候还听见少尉无耻的笑声。

  正在分发巧克力的林,忽然看见那个黑发女孩和婆托斯人经过。他好不容易突破了孩子们的包围,来到女孩身边。

  “您好,女士,”他看着几位身高250厘米以上的婆托斯人不尽有些紧张。“还有——几位先生。”

  那女孩似乎有些迷惑的看着林,林凝视着她那一蓝一绿的双眸一时几乎找不到话了。忽然他想起自己口袋里还剩下的一些巧克力,连忙全抓出来递给这位姑娘。“请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女孩似乎很吃惊,但看着林一幅很窘迫又很真诚的微笑却难以抗拒。她微红着脸拿了一颗。林很急迫的说:“味道很不错的,请都收下吧。”

  女孩微笑着柔柔说了声:“多谢了,请给那些孩子们吧。”随后点点头跟着不耐烦的婆托斯同伴离去。

  林看着女孩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什么话都还没说呢!他冒昧的喊起来:“我的名字是——林!南十字军上尉,第13战斗机中队中队长。”女孩很优雅的回头说到:“我的名字是伊沙罗,谢谢您。”

  目送伊沙罗离开,无限感慨的上尉一直站到看不见女孩身影为止。他把糖果继续分给孩子们,不经意间发现一个幼童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林拿着最后的几颗糖果冲那孩子笑笑,随后丢给他。没想到那孩子飞快的向后一跃,好像林丢给他的是炸弹。那双蓝色的眼睛飞快的眨起来,看得林满身不舒服。随后这孩子默默地离开了。

  “那是议员劳尔的儿子,叔叔你别理他,他从来不和人玩。”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林觉得很不是滋味,就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帐篷。

  泰尔然人民的解放者拉慕将军意气风发的向围绕在会议桌旁边的军官和泰尔然议员们发表了一番关于拯救泰尔然人民和重建泰尔然共和国——当然是属于银河联盟的泰尔然共和国的演讲。在演讲即将结束的时刻,数百架战斗机和大群的巡洋舰组成的巡逻舰队,恰到好处的在“凯兰蒂亚”号前浩浩砀砀驶过。

  他坐在高背椅上微笑着向他的客人们说道:“这么说来泰尔然最高议会同意拥护银河联盟宪法并且自愿加入银河联盟喽,我必须指出的是:此项决议包括现在的泰尔然主星以及属于原泰尔然共和国的所有22个殖民行政区下辖的全部星域。”

  经过几分钟的沉默后,几位议员纷纷附和发言:

  “显然现在银河联盟给我们带来了生机,我们无法拒绝回归人类大家庭。”

  “泰尔然共和国早已名存实亡,我们何必坚守当初的信条?”

  只有少数几个议员面露痛苦的表情拒绝发言,议员劳尔干脆拒绝:“我反对如此的决议,泰尔然先人们费尽数百年辛苦才创立的国度怎能如此的抛弃?”他转身向他的同僚们质问:“面包和战舰使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守护共和国了吗?”

  其他议员们闻言鸦雀无声,面露惭色。劳尔接着说道:“20年前我们向银河联盟求助,他们只派来一批接收泰尔然领土的小舰队,导致日尔格的刀剑皇后莎拉。肯雅将我们打得一败涂地……”

  拉慕将军严厉的打断劳尔的发言,斥责这个叛逆者:\"劳尔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词!20年前的那场战争对于联盟的人来说也是惨痛的回忆。50万名优秀的战士为了拯救自己的泰尔然同胞战死!虽然如此,联盟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依然派遣了我来这里!

  据我所知,古英语里泰尔然的意思就是地球人!这说明创立泰尔然的先人们也是不忘自己的祖国的。守护泰尔然就必须守护银河联盟,因为银河联盟是宇宙中所有人类的共同祖国,没有联盟的存在,人类征服宇宙的力量就会衰竭,人类文明就会走向枯萎!

  至于你所质疑的战斗力问题,你可以看看舷窗外的战舰群。3700艘宇宙战舰是昆虫般的外星生物无法打败的。联盟经历了500年的和平时光,本来可以继续享受下去,现在为了救援自己的同胞宁愿抛弃和平选择战争!\"

  “先生们,请听我发言。”博丹苍老的声音在会议厅响起:\"无论如何,泰尔然的自由历史在奥契若斯夺取共和国自立为皇帝的时代就终结了。这位当年的英雄在战争中曾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但是面对刀剑皇后的攻击还是落得了被流放的下场。我们无法独自抵抗日尔格的侵略,这无法否认。现在除了加入联盟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拯救泰尔然。

  我们的祖先是被地球流放的犯人,祖先们的辛酸经历使得我们曾在宪章中发誓永不重返地球。显然500年来地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银河联盟包括的绝不仅仅是地球。我们现在重返的是全人类的家庭。为了泰尔然,我们和仇敌婆托斯人联合抵抗日尔格,我想为了泰尔然,我们更有理由加入自己同胞的银河联盟。\"

  这位元老的发言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议员们和拉慕将军轮流在决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身高160厘米的拉慕将军同这些议员们握手之时,他将头高高扬起仿佛是巨人一般。

  曼弗雷德少将看着眼前屏幕上的图表数据一言不发,这些文件显示了泰尔然共和国的最后家底:一个破败荒芜的巨大行星,保卫2亿人口的是没有空军没有重装备的一些残兵组成的国防军。严重缺乏食物、装备、士气低下、纪律败坏的风气从泰尔然最高议会一直蔓延到社会底层。

  “将军,显然这个星球是一个饥饿的贫民窟或者盗贼的巢穴。很难理解日尔格生物在20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来给他们最后的一击。”他的副官李上尉把手指在屏幕的边缘划了一圈:“根据泰尔然人的情报,日尔格们没有撤离这个星域,他们的散兵游勇一直在监视着泰尔然星的动态。”

  “他们在等待我们到来。”曼弗雷德拿自己的军帽摘下放在桌上。\"显然他们认为泰尔然人的盟友会被吸引而来,所以这是一个陷阱。

  “李,我们的力量很强,所以拉慕将军率领我们而来。我希望的是日尔格倾巢而出,这是我盼望的决战。当然,我们的军力能消灭他们。事实上泰尔然行星上的很多东西甚至比日尔格还危险。”

  “您是说改编泰尔然国防军?他们中混有一些我们从未接触过的外星人。”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出身的古亚细亚种族在传统上偏向将外星人和怪兽等同。“根据资料显示。那些自称圣堂武士的婆托斯人分为光明和黑暗之分,前者拥有可怕的超能力而后者甚至属于隐形的生物。”

  “我的上尉,你忽略了一个浅显的问题——粮食:这是个饥饿的星球。特遣舰队在出发前所作的一切额外食品储备看来都是必要的,而且还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大本营更多的后勤支援。”曼弗雷德接通陆基战斗机司令的频道:“契尔年科上校?”

  “是的,长官。”混凝土带着万载不变的无表情神态出现在银幕的右上角。

  “我要一份对泰尔然行星资源的侦查报告,另外,你要抽调2个战斗机大队参与对运输舰队的护航。”

  婆托斯光明圣堂武士军团长奥玛赖坐在干燥岩洞的石礅上聚精会神的用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个神秘的符号,这些蔚蓝色的闪光符号随手指的动作而生,发出“嘶嘶”的声音,片刻之后又风平浪静的安然消逝在虚空中。坐在他对面的伊沙罗重复他的动作也画出一个个鲜活的魔法咒符,只是她的咒符有时会夹杂着爆音消散在空中。

  “你的注意力似乎被奇妙的思维所干扰。”老法师的声音回砀在女孩的脑中。“你全身的能量都在微微的震颤,有谁同你产生心灵感应?”伊沙罗微红着脸,轻轻一笑站起身来。“老师,我要去透透气,这几天我可能太累了。”

  虽然经历了3000年的时光,看过了宇宙的种种奇妙景致的奥玛赖对于自己弟子的心理存在波动了然于心,是那个年轻的地球人引起的一番涟漪。他不懂得这清风拂柳般感觉的奇妙和难以捉摸,只是惆怅这股干扰影响了伊沙罗的修行。

  虽然婆托斯守护女神玛法灵魂的继承者已经19岁了,可这位泰尔然女孩依然没有表现出过人的神奇能力。虽然她的超能力远远超越她的同类,毕竟离奥玛赖的构想相距甚远。奥玛赖时常想起在3年前婆托斯最后一战的情景:表现出玛法巨大魔力的伊沙罗控制了日尔格兽群,从而拯救了残存的圣堂武士和泰尔然人。那毕竟是玛法直接干预的结果而不是女孩自身的力量。奥玛赖甚至在撤离婆托斯行星的旅途中都能感受到玛法灵魂力量的流逝,让他常常感到莫名的恐惧——失去了玛法灵魂的指引,我将步向何方?

  他的兄弟黑暗圣堂武士的首领莫西姆斯目前正在遥远的黑暗星系中寻找当年撤离母星重建根据地的武士兄弟们,奥玛赖不知道莫西姆斯能不能赶在邪恶的刀剑皇后以及她的大军毁灭这个星球之前回来。而初来乍到的银河联盟大军所展现出的傲慢和肤浅是他不禁想起20年前在婆托斯星上那些地球军人的毁灭结局,显然他们没有进步。

  站在岩洞洞口的伊沙罗眺望着山脚下的荒原,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使她的心灵充满了惶恐。似乎在沉睡中的心灵渐渐睁开眼睛,看见的还是纷乱的黑暗。有些温暖的黑暗包容着一切,而不时一些闪亮的精灵却指引她找到看清世界的出口。站在山腰上,手心里是一颗暗绿色包装的军用食品,一颗巧克力糖。她眼睛并不看着手里的这份礼物,心里却一次次的勾勒出那个年轻军人的黑色眼眸。这是19岁的女孩伊沙罗情感脱离蒙昧的孩童时代的开始。

  林很懊恼得发现自己失去了那位梦中情人的音讯,当他每日清晨剃须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25年来的单身生活似乎依然没有结束的任何迹象。这股懊恼的思绪每当在倾听赫穆利的赫赫战绩之时便愈加的折磨他。郁闷的中队长在听到野战医院的两名护士居然为了争夺赫姆利少尉而在食堂大打出手的时候,忍不住恶毒的询问了一句:“是两个男性护士吧?”

  虽然林有相当英俊的外表,但现实就是其貌不扬的僚机屡屡压倒长机出尽风头。甚至有谣言说林没有女友的原因是他是同性恋者。这点谣言终于在盛传他为了追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使用巧克力攻势并当众被冷遇出丑而烟消云散,但毕竟更令上尉大失脸面。他愤愤地追查散布这件丑闻的主谋,开始的时候是半开玩笑,后来在发现指挥部里混凝土上校都私下表示有所闻的时候,林真正愤怒了。赫穆利近几日很明智的埋头干活,使得他的中队长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风波平息之后的一个晴朗的午后,泰尔然的居民们仰望白云间的话。可看见一队队幽灵战斗机掠空而过。13中队在执行在喀斯特山地的巡逻任务,这是由于当地的喀斯特地貌而得名的。

  “听说战前这里是著名的旅游区,现在是由很少的人还居住在这里。”赫穆利在机里发表评论。“据说那个顽固的劳尔议员就是这个选区的。”

  “现在他们得遵守银河联盟的宪法。”林不冷不热地回答。他看好地形后,指挥自己的手下们在一个大峡谷里做超低空攻击训练。战机在3000米的空中盘旋,下面的起伏丘陵看起来就像是动物的大脑一般。随后一推操纵杆,林和赫穆利彼此摆出紧凑的攻击姿势俯冲进峡谷。战斗机发出巨大的轰鸣,一直冲到距地面30米的时候改平,随即沿着谷底猛冲。树木、溪流、巨石从机身下方一掠而过,只要一瞬间的判断失误就会机毁人亡。紧张的飞行员甚至顾不上呼吸直到豁然开朗的谷口为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过程中飞行员肾上腺素分泌的也快到极限了吧。男子有冒险的本能,而飞行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赫穆利隔着座舱玻璃向头儿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林嘴角浮起一丝浅笑,随手一摆回敬自己的僚机。在彼此心领神会的一瞬间,短暂的隔阂开始烟消云散。

  30架战斗机闪电般的轮番扑向大地,而后又咆哮着拉起。巨大的气流震颤大地、空气、以及一切的生命。一个侏儒般的小人潜伏在峡谷边的灌木丛里,冷冷得看着这群狂妄的人类。终于折腾够了的幽灵战机们振翅飞走,查克恨恨得从藏身处爬出来。在峡谷对面的草丛里,一只泰尔然豹窥视着他。毕竟隔着宽阔的峡谷,遗憾的豹子缓步走到悬崖边,威胁的吼叫起来。查克盯住豹子,眼睛突然开始急速的闪动散发出女夭异的光芒,豹子凭野性的本能体会到这股巨大的迫力,猛地转身落荒而逃。

  这个峡谷在第一次泰尔然内战的时候曾发生过血战,当时共和派的军队被帝制派的军队围歼在这里。据说当时的死亡人数在10万左右,而这里也因此而被命名为断头谷。查克缓缓走到悬崖边的一道狭窄的裂缝处,凭他细小的身躯毫不费力的钻了进去。一瞬间,查克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里面的空间很广大,充满了潮湿温热的腥臭空气。那时因为有大量的动物因呼吸而产生的。他的赤脚睬在厚达半公尺的淡紫色的半固体日尔格培养液中,这使他感觉到非常的舒服:就好像当初在茧中孵化时的感觉。他感觉到脚下一股熟悉的波动,然后几只比他高一头的动物从培养液底层中窜出来,亲热的围着他“吱吱”尖叫——这是几只日尔格迅猛兽。查克来到几只巨大的日尔格宿主当中,它们的心灵感应能力将帮助查克——日尔格女王特别指导制成的改造人间谍和刀剑女王的联络。

  “你看这个,”赫穆利指着显示器右下角的一团一闪即过的灰色物体,林和他坐在模拟训练室的屏幕前观看昨天飞峡谷时负责观察训练效果的幽灵战机所拍摄的录像。“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是什么?一只大鸟吗?”

  “倒回去,把它放大看看。”这块阴影的形状也引起了林直觉的怀疑。随着赫穆利手中鼠标的移动,镜头被倒回去逐渐显露出那个不明飞行物体的轮廓。那是一只奇怪的飞行生物:翼展达到7米,就像一个巨大的蝙蝠一般。

  “泰尔然星球上的巨型蝙蝠?好像这个星球上没有供它捕食的巨型昆虫。”赫穆利逐步地清除马赛克,一帧一帧的调整,最后计算机给出了清晰的复原图像。林轻轻的咬咬下唇,他来到这个星球之前曾详细地了解过敌人的生物资源——而这里显现出的正是其中的一种。

  拉慕将军怒气冲冲的结束了同银河联盟最高评议会的会谈,他对于那些安居于地球只把自己的全息影像送到遥远边疆的政客们恨之入骨:他们居然无理的质疑他关于泰尔然新行政区的食品短缺和特遣舰队需要进一步的补充兵员以及军需的报告——甚至表露出怀疑他有借机侵吞物资的动机。只有参加会议的南十字军参谋部长安慰了他一番,同时应承尽快派遣支援舰队前来,当然只是纸面上存在的支援舰队。除非他遭到严重的挫折否则不会付诸实施,而一旦他遭到了严重挫折,也就是他被解职的时刻到来。

  曼弗雷德手里拿着作战计划,等着拉慕将军的怒火平息下来。这是在特遣舰队出发前就拟好的作战计划:以泰尔然主星为中心,引诱日尔格决战。战斗前期,依靠构筑坚固的行星轨道防御工事和舰炮火力极大的消耗敌人有生力量来促使日尔格领袖率领的主力前来进攻,使用导弹巡洋舰的核导弹将其彻底歼灭。经过长期的研究,银河联盟判定日尔格生物是由领主控制的一大群来自不同星系的异型组合。他们的优势在于完全受领主控制,能做大限度的协调一致的攻击或者防御,但是弱点也就在于一旦领主被消灭,兽群立刻失去控制,甚至自相残杀。而领主们全部受到日尔格领袖的控制,一旦消灭了日尔格领袖,甚至连领主都会失控,导致日尔格整体的毁灭。在婆托斯战争中,婆托斯人拼尽全力消灭了日尔格的领袖心灵之主后,导致了日尔格社会的整体大混乱,直到刀剑皇后继承他的领袖地位为止。这样通过一次战役即可达到摧毁日尔格生物的目的:只要消灭日尔格首领后全线进攻,在异型们重新集结并选出新首领之前有足够的时间来摧毁所有的日尔格巢穴。

  到目前为止,作战计划并没有任何改变。工程分舰队已经在泰尔然行星轨道上构筑了由大量的轨道炮和太空水雷围绕而成的16个永久性要塞式空间站,参加行星防御的幽灵战机和瓦格雷歼击机有1万架之多。再加上500艘战列舰、重巡洋舰和大量的太空炮舰,足够形成一个彻底粉碎日尔格进攻的绞肉机。拉慕将军甚至为那16个太空要塞起了个优雅的名字——“女武神之锤”。这需要的是速战速决,而现在日尔格军队隐藏在星海之中不见踪影,泰尔然行星上的2亿多人口在忍饥挨饿,军队的补给并不能维持他们很长时间。银河联盟要求更大的成果,甚至要求收复全部的泰尔然殖民星球。拉慕将军当然无法做到,因此银河联盟拒绝提供更多的支援,以此来向不听指挥的特遣舰队施加压力。

  “我们得采取一些行动,比如解放几个被日尔格侵占的小行星来应付一下?”拉慕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沮丧的询问自己的副手。

  “这不太可能让银河联盟满足。”曼弗雷德指着立地星图说道:“如果大规模的进攻殖民星球,会分散我们的兵力。使得泰尔然作战计划成为一纸空文,甚至可能会在战争中失败。”他想了想,轻蔑的说道:“泰尔然议会也由博丹牵头发起了致特遣舰队和银河联盟的公开呼吁,要求我们驱逐日尔格势力彻底恢复旧泰尔然共和国的版图。”

  “这个老混蛋,狡猾的政客!”拉慕愤愤地说道:“他以为我指挥的是整个南十字军吗?”他站起来走到舷窗前眺望着遥远的星云,振作起精神来说道:“关于在行星表面发现可疑生物的报告你是如何处理的?”

  “我已经命令派遣一只小规模的部队前往搜索清剿。”曼弗雷德回答道。

  拉尔夫中尉连同他的连队艰难的跋涉在断头谷的谷地上。他们已经安置了数十个生物传感器,并使用手持式生物探测雷达进行探测。他们的脚被嶙峋的乱石刺得生疼,步履蹒跚的陆战队员们喘息着来到了峡谷的最下方。这里林木茂密,潺潺溪流沿着浅浅的河床漫流;不知名的昆虫被士兵们的脚步赶的四散奔逃,当他们暂时停下来的时候,高高树冠上的鸟儿们就开始起劲的鸣唱起来。拉尔夫招呼自己的士兵们休息一会,他走到一棵大树下背靠树干坐下,舒服的长出一口气。随后他按了头盔上的指挥官通讯按钮呼叫空中支援部队:“我是搜索连连长拉尔夫。”

  一会机中传来林上尉的声音:“我是侦察机,请讲话。”

  “我们找了2个小时,并没有发现什么踪迹。你们有什么收获吗?”拉尔夫一边拉开随身壶的吸管喝水一边询问。

  “目前还没有,完毕。”林关掉对讲器,坐在通讯军官的位子上继续观察雷达屏幕:他乘坐的雷声式侦察机装载了改进过的大功率生物探测雷达。赫穆利驾驶着飞机围绕着峡谷盘旋同时还时不时地轻声吹几声口哨。他不必考虑如果没发现日尔格生物的话自己长官会受到的责难,所以非常轻松——实际上他根本不认为这附近有什么日尔格生物存在,经过1年多地相处,林的过于敏感他早就有体会了。林此刻体会着双重的紧张,一方面如果真的遭遇潜伏的日尔格军队必将爆发激战;另一方面如果是虚惊一场的话,关于他的笑话更会锦上添花。这时候火控雷达的屏幕上显示出一架不明飞行器正在靠近,林招呼隐藏在云层上的13中队保持战备同时开始呼叫飞行器驾驶员:“这里是银河联盟政府军事禁区,请立即离开!”机中传来的声音很模糊,林调整接收频率,不一会通讯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人像——是那位黑发的女郎!

  “我是林上尉,请离开这里。”林控制住自己的惊喜,继续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呼叫。

  “您好,上尉。我是伊沙罗中士。”显然对方也认出了他。“我和我的朋友们大约能帮您的忙,是博丹议员通知我们来支援你们的。”

  林犹豫了一下,这次行动虽然知会了泰尔然议会,但上级并没有通知说他们会来支援。在他犹豫的时候,目视范围里已经出现了一架怪模怪样的飞行器。林看着机载计算机报出的数据:婆托斯运输机,无武装,无法判明是否敌机。这是由于银河联盟的军队计算机并没有输入同婆托斯武装之间的敌友识别程序所致。转眼间婆托斯运输机飞到了峡谷上方,悬停着寻找着陆点。林一边报告基地同时通知地面部队,一边命令赫穆利飞近运输机。就在这一刻,从峡谷峭壁中鬼魅般的闪出3只怪兽,它们张开巨翅尖啸着窜上半空。空中和地面上的生物雷达同时响起警报——是日尔格的自杀蝙蝠!林的侦察机和伊沙罗的运输机都飞的太低难以加速逃离,赫穆利大叫着调转机头企图用25毫米激光炮射击,还没等他瞄准飞在最前面的一只自杀蝙蝠,目标就轰然爆裂——13小队的幽灵战机从云层上亡命般的俯冲攻击以拯救自己的指挥官!然而剩余的2只飞兽利用同伴爆炸的掩护分头撞击了来不及逃跑的敌人,林觉得机身猛地一跳,随后断成两截的雷声侦察机坠向地面。幸而自动弹射系统及时地将两名飞行员弹射出来,林晕头晕脑的被座椅下的火箭推上高空,还没等他发黑的两眼看清楚爆破螺栓已经把他的座椅抛开,随着“嘭!”的一声之后火箭开伞的降落伞已经将他稳稳得托在空气中徐徐降落。

  林恢复意识后急着寻找赫穆利——他就在不远处的降落伞下。随后他听到地面上惊人的几声巨响,爆炸掀起的浓烟遮蔽了天空,这是他的侦察机的结局。林焦急的看着浓烟下的峡谷,不知道伊沙罗的运输机是否也炸成了碎片?只是过了10多秒的时间——对于林来说好似一整天般的漫长,他找到了树丛中的金黄色婆托斯运输机,它没有爆炸,但不知道乘员是否存活。林马上就要落到地面,为了不挂在树上他只好尽量操纵降落伞落到溪流边上。随着触地的一阵翻滚,林带着满身的荆棘摇摇晃晃的挣脱降落伞站起身来。接着赫穆利也降落了,可惜他落在了水里。

  拉尔夫躲在树丛中用望远镜观测飞出自杀蝙蝠的山洞,它距谷底有30公尺高,处于一个很陡峭的斜坡上有大量的小灌木掩盖着极难发觉。隐蔽的步兵们把枪口对准洞口,谁也不敢爬上去看个究竟。拉尔夫对着他的一名中士做个手势,中士取出攀登器材带领几个老兵小心的沿峭壁攀上去。

  林把自己的同伴从水中拉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陆战队员中间。他急着问道:“另一架飞机上的人呢?”一名士兵指着冒着浓烟的树林深处说:“我的弟兄们已经过去察看了,没有爆炸,可能还活着吧。”林谢绝了士兵们递过来的水壶,快步的跑进树丛中;赫穆利倒是很想休息一会压压惊,也只好跟着长官一起去查看坠毁的运输机。

  林飞快的在林中穿梭,赫穆利记急得大声喊:“上尉,接近快爆炸的飞机很危险的!”但是林充不闻,他的心中只有那双金碧晖映的眼眸闪动:老天,你一定要活着呀,我就来了!突然一阵灼热的气浪扑到他脸上,随即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浪震的好似连树木都要从土中跳出来一般。林一瞬间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感应能力,只有一句话在脑海中回砀:来不及了,完了……赫穆利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试图让他清醒过来。林恍惚间看到自己朋友的面孔在眼前晃动,大张着的嘴里似乎在发出某种声音。但是他听不到,时间空间似乎都从他的身边溜走,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耸立在虚空里一样。

  数架幽灵战机呼啸着向大地扑来,在几乎触地的一瞬间才猛然拉起来咆哮着冲向天空。巨大的气浪吹起成百上千的树叶凌空飞舞,也把地面上的林和赫穆利吹得团团打转。赫穆利对着天空挥舞拳头叫骂,林则从慌张中醒过来恢复了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责。只有短短数十秒而已,身为军官的尊严和矜持又回到他身上。林把吹落的军帽戴在头上,随后打开随身佩戴的对讲机呼叫自己的飞行员:“13中队所有人都听着,我和赫穆利少尉安然无恙。白色小队长欧根少尉负责空中指挥,保持镇静准备击落后续敌人!”机里传来飞行员们欢呼的时候,从树丛深处跑出一彪人马,领头的陆战队军官嘴里叫骂着:“难道今天来的飞行员都是疯子吗?”赫穆利立刻还击道:“当我们看到地面上奇怪的同僚时候难免会暂时性身心受伤害。”

  军官打量一下他们两个,随后说到:“今天看来是飞行的幸运日:就算是不合格的着陆也会活下来!”这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也从绿荫中走过来,林的心不禁疯狂的跳动不已;当他看到圣堂武士身后那张虽然苍白但还不失娇艳的面孔的时候,似乎灵魂都要欢呼着飞上云霄一半。

  拉尔夫中尉看着自己的手下们渐渐接近洞口,心里不禁紧张的发毛。这时候他的士兵来打扰自然会被他凶神恶煞的怒视,这个年轻的新兵韦尔多军龄只有1年,这时候虽然心慌但还是鼓起勇气解释道:“长官,那两架飞机的飞行员都被救来了。”拉尔夫稍稍放松了情绪说道:“人在哪里?”

  “马上就会赶来,他们中还有一个外星人!”

  “噢?”拉尔夫中尉看着爬上山洞洞口的中士,顾不上体会此话的含义。他通过通讯器指示手下:“老丹尼,别手软。给里面的东西尝尝燃烧手雷的滋味!”中士和他带领的两名士兵闻言便掏出后腰上携带的垒球形状的手雷,按下保险一扬手丢进黑暗的洞穴中随后俯身紧贴在山地上。一瞬间飞出的不是火焰却是一长队的自杀蝙蝠,打头的两只飞出洞外,第三只的一半身躯出现的瞬间燃烧手雷起爆;这只倒霉的飞兽立刻被烧死,但随后它身上爆炸腺体殉爆却也把洞口炸的碎石飞溅:这里面也包括了三名陆战队员的碎块。“干!”拉尔夫痛心的一拳打断身边的树枝。

  飞出洞口的自杀蝙蝠并没有比自己的同伴命好到哪里去,它们在数秒之间便被幽灵战机摧毁。火焰还未消褪,一群嘶吼着的迅猛兽靠着强有力的后腿支撑,潮水一样窜出来沿着山坡冲下来。这些半人高的丑陋日尔格兽有着锋利的尖爪利齿和惊人的速度,可惜还是比不上陆战队员们的5.45口径突击步枪的子弹速度快。一百多支突击步枪组成的火网像一张死神的火毯一样席卷兽群,所过之处一片飞舞的残肢断臂。拉尔夫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们作战,还抽空射杀个把冲过火网的迅猛兽。中尉的嘴里嘟囔着:“干!老丹尼这是给你报仇了。”在空中巡弋的战斗机们纷纷俯冲投弹,空地导弹所爆之处一片的血雾。日尔格兽们的冲锋在五分钟后结束,当最后一只迅猛兽头颅被打爆之后拉尔夫拍拍身边韦尔多的肩膀:“你打得不错。”

  “谢谢,长官。”韦尔多有些惶恐的说道。拉尔夫却冲出树丛挥枪大喝:“6、7排进攻!5排掩护!”陆战队员们呐喊着冲上陡峭的山坡。

  林结束了地面指挥工作把对讲机丢给赫穆利,快步走到血污的山坡脚下看着从未接触过的地面战场。顺着山风吹下来的滚滚血腥味道令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波涛翻涌,而他的僚机早已在一旁大吐特吐了。奥玛赖在两位飞行员的身后看着这两人的表现大不以为然:这同婆托斯战士们曾经历过的大场面来说太小儿科了;伊沙罗则微皱眉头,看着几名陆战队员打扫战场逐一枪杀残存的重伤迅猛兽。林在令他窒息的气氛中忽然听到几声小狗的哀叫,向着声响处望过去,看到伊沙罗站在一只垂死的迅猛兽面前。他赶忙走过去想提醒伊沙罗不要靠的日尔格兽太近以免受到它的垂死反扑,但是伊沙罗那幅悲悯的面容使得林大为震惊。

  你在对一只异型的死亡而伤感吗?林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人会同情一只迅猛兽。他看看那只哀叫的野兽,发现它的肤色成浅棕色,不是一般迅猛兽的深棕色,这是一只幼兽?而那一声声小狗般的哀鸣就是从这丑陋的异型喉中颤出的。

  它快死了。

  它在求救?

  是的,它有它的恐惧。

  它竟然向人类求救?而你怜悯它。

  我怜悯它,因为它也是生命。

  注定要毁灭我们的生命……林看不出日尔格兽的神情,却也感到这样的残忍:他想拔枪结束它的苦难。但是当着伊沙罗的面……

  “请靠后一点!”一名士兵来到附近把他们两个赶开,随着一声枪响,那幼犬般的哀鸣终结了。林不禁感到一种解脱的同时也感觉到迷茫,它是生命……伊沙罗无语的走开,留下林站在纷乱的士兵丛中。

  林猛然间醒悟刚才自己并没有出声讲话,那刚才的交谈又是什么?

  随着最后的几声枪响,几个巨大的日尔格领主轰然倒地。黑暗的洞穴被照明弹点亮,拉尔夫发现脚下日尔格培养液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用匕首把那东西掘出来,看到是一只类似鱼类胚胎似的半米长椭圆形生物。其他的士兵们也纷纷喊叫发现了这类东西,多的简直数不清。正当他仔细观察捕获物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那是日尔格的虫卵。”

  拉尔夫回头看见一个巨人——婆托斯的光明圣堂武士奥玛赖,他心怀戒备的说道:“我不记得有过允许你进入这个洞穴。”

  “我是战士,你也是战士。”奥玛赖在同人类的长期接触中,已经渐渐适应了他们的怀疑甚至是敌视。“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和这些虫卵的孵化物战斗了整整20年,所以比你有经验。这些经验对于一个真正想打败对手的武士而言是需要的。”

  拉尔夫听说过这种外星魔法师可以在瞬间毁灭一支军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的敬畏:“你是泰尔然人派来的?”

  “是博丹议长邀请我来的。”奥玛赖不卑不亢的说。

  “干!这些泰尔然议员们就是群无事生非的老混蛋……”拉尔夫中尉愤愤地说道。这时候远处的角落里有人在喊:“别开火,这里有个孩子!”

  韦尔多怀里抱着查克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战友们走过来,一边高兴得说:“看,这里有个小孩子,幸好我们把他救出来了。”拉尔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韦尔多怀疑的说道:“这里有个孩子?”这时候一声断喝在他身后响起来:“大家快离开那孩子,它是日尔格兽!”士兵们吃惊得看到伊沙罗充满急迫表情的面孔。

  韦尔多迟疑着说道:“这分明是个小孩子,而且日尔格生物探测器毫无反应呀。”林看到查克,脑海里突然想起在机场上那个怪异的孩子,是他?

  “快离开它!!!大家赶快!!!”伊沙罗急得带哭音的喊道:“请相信我,快离开它!!!”拉尔夫中尉一挥手,士兵们四散避开。韦尔多想放手,却发现那孩子的臂力大的出奇,将自己的双臂紧紧抱着。查克扬起脸邪笑着对韦尔多说:“可惜,被那女人看破了。本来可以全部消灭你们的。”说完双眼急速的闪动起来,好似飞蛾在灯火前的最后扑翅。韦尔多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大喝一声:“大家卧倒!!!”随后带着这只卑鄙的日尔格兽大踏步的冲向没有人的角落,众人听着这小伙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韦尔多的血肉变成齑粉散落在黑暗的日尔格巢穴里。

  “啊!!!”陆战队员们愤怒的枪口盲目的向着日尔格巢穴喷吐火焰,拉尔夫痛叫着一拳打碎了脚下的虫卵。

  遥远的婆托斯主星已经变成了日尔格的乐园,气势恢宏的婆托斯大神殿现在正是刀剑皇后莎拉。肯雅的巢穴。这位前泰尔然中尉自从被前日尔格领袖心灵之主改造成为崭新的超级日尔格战士后也已经度过了20个春秋。现在接到泰尔然讯息的手下毕伊勒正在报告改造人查克及其巢穴的覆灭:“王,如您所料,人类消灭了查克和它的手下们。我们潜伏在泰尔然主星上的10万多枚卵也都相继被铲除了。”

  刀剑皇后看着王座下面的忠仆说道:“毕伊勒,不久之后我们的朋友就会开始他的行动了。那就是我们苦等了20年的时机来到之时。”在20年前的婆托斯战争中,婆托斯女王玛法和心灵之主同归于尽。随后上台的莎拉。肯雅一举消灭了婆托斯——泰尔然——银河联盟的联军,并且将玛法的禁卫队长毕伊勒俘获改造成为超级日尔格战士。可是由于最后歼灭银河联盟舰队过于草率,使得她没有得到通往银河联盟控制星域航路的任何资料。对于银河联盟的巨大战争潜力刀剑皇后十分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迫切的希望征服这些过去的同类们。经过20年的等待,不下的陷阱——孤星泰尔然终于引来了猎物。“动员我们所有的力量,我们的胜利之路已经在我们脚下延伸了。”

  “是,无所不能的王。”毕伊勒行了个跪礼后离开刀剑女皇的宫殿,他回到自己的巢穴中下达了全体集结的命令。看着忙碌传递信号的脑虫和领主们,这位前圣堂武士也和坐在大神殿王座上的刀剑皇后一样露出阴险而残忍的笑容。

  “莎拉。肯雅,我们的机会都来到了。”

  “凯兰蒂亚”号的舰桥上站着拉慕将军和他的参谋长曼弗雷德将军,他们站立的地方设有隔音力场,所以附近静默忙碌的低阶军官和军士们并不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李上尉来到在距离两位特遣舰队首长几米远的地方,无形的力场就是区分人类命运的屏障:向前一步就可以决定250万人的生死存亡;而近在咫尺的他和他的同僚们只是听评调遣的棋子而已。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的朋友飞行员林在参加一次清剿行动时驾驶的战机被击落受轻伤,而这次行动ZG计阵亡11名陆战队士兵。他的主官曼弗雷德将军在参阅了作战单位递交的报告后同他商议得出结论:这一类的日尔格潜伏者必定还在这个星球的某几处地方继续躲藏着等待时机攻击人类。就在参谋长向正在草拟一份泰尔然新行政会议议员名单的拉慕将军汇报之时,他接到了拉尔夫中尉的报告:负责逮捕劳尔议员的行动组发现了劳尔的尸体——他在家中悬梁自尽,留下一张字条:为了泰尔然。劳尔的死这一点涉及泰尔然议会,有必要立即向将军报告。

  曼弗雷德注意到自己的下属,他走到上尉那里听取了最新的事态进展汇报后,返回拉慕将军身边:“将军,劳尔议员自尽。”拉慕使用鄙夷之极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劳尔议员自尽。他不仅是个叛徒还是个懦夫——而且(他看着报告中记载的遗书)唔,还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他难道指望泰尔然会为了他同刀剑皇后勾结而建立一座纪念他的纪念碑吗?”一转念间,拉慕看了曼弗雷德一眼,参谋长深知自己朋友的心理,立刻回复:“根据尸体检验,劳尔是人类,并没有受到日尔格洗脑的迹象。”

  拉慕用手轻拂着下巴,慢慢的踱步。他的烦恼只有他的朋友能够体会:这是个废黜泰尔然议会,在泰尔然全境实行军管的好理由。问题是银河联盟宪法为了防止出现军阀篡权的危险,明确规定除非得到银河联盟最高评议会批准,不允许军队干预或者剥夺任何政府官员对于所辖行政区的管理权利或者解散地方议会。在泰尔然已经并入联盟版图的时候,如果取缔泰尔然议会定会遭到最高评议会的猜疑和反对;同时泰尔然公民的情绪也是一个问题。

  “没有了泰尔然议会,我们可以不受任何干扰的实施作战计划来打败刀剑皇后。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也许议会早已同日尔格勾结在一起。”曼弗雷德冷冷的说道,他的蓝色眼珠里反射着理智和冷酷的光芒。

  “的确,他们收复殖民地的要求使我厌烦,向最高评议会递交请愿书的手法更是可恶。”拉慕一边权衡着得失一边随口应道。对于银河联盟腐朽不满已久的拉慕早就立志建立一个欣欣向荣的崭新国家,由于军人誓言的束缚使他不可能使用TF现政府的方法。只有进入政界才能掌握建立新国家的力量!消灭了日尔格势力之后,在军队里再也不可能寻觅到靠战功晋升的机会了。在大获全胜之际退伍参政,必将得到民众狂热的拥护。如果在这里采取违反宪法的行动,即便是最后大获全胜也必将遭致舆论批评和文官政府的敌视……果敢决断本来是拉慕将军的招牌,只是在命运之神选中他进行这次影响人类世界命运的远征之后,野心开始侵蚀他的人生观。

  “我的朋友,我要立刻见到博丹议长,向他通报这一切。他们的命运取决于他们的行动。”拉慕心烦意乱的说道,他不敢看曼弗雷德的眼睛,害怕泄漏心中所想。

  “你的良好判断力似乎受到某种干扰,拉慕。”曼弗雷德有些惊讶的说道,并试图再次劝说自己的上级。但是拉慕快速的摆脱他,进入了会议室。

  20分钟之后,博丹带着议员代表们抵达了“凯兰蒂亚”号。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些民众代表,一片义愤填膺的神气笼罩着他们的脸。

  拉慕将军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见了他们:“先生们,我想你们知道了目前发生的事情了。”

  博丹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由于耻辱和愤怒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将军阁下,请允许我代表我的议会为混迹在我们中的败类的罪行而表示歉意。我声明一点:劳尔议员已被泰尔然议会永久性开除。”他用手指了指散坐在身边的民众代表。“这些人是得知消息的市民们推选出来向您请愿的。”

  “哦?”拉慕有些意外的坐直了倾听下去。

  “他们自愿组织起来配合警察部队搜查所有可能还存在的日尔格巢穴。”博丹运足了气说到:“议会已做出决议,服从和配合您的所有命令来消灭隐藏在这颗行星上的隐患。”他的话引起了民众代表们的一致赞同之声。拉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狡猾的老政客,心理变化如同漩涡般的汹涌。

  “我们代表人民向您……”博丹继续说些什么拉慕几乎没有听到,他只注意到了开头的几个字。代表人民,代表了未来的选票……

  李走近舰桥上怅然若失的了望星空的参谋长:“长官,议会成员已经离开。”

  “李,你今年30岁了?”曼弗雷德突然问道。李有些奇怪的答道:“29岁,长官。”

  “我记得人类社会在刚诞生之初,活到你这个岁数的已经可以算是阅历丰富的长者了。”曼弗雷德说道。

  “那可能是发生在旧石器时代的情形吧?”

  “嗯,可能。”曼弗雷德瘦长的手臂抓住栏杆,用手随意的向舷窗外闪烁的群星乱挥:“那时候一直到几万年以后,人类还没有征服太空之前的野心总还是渺小的。他们觉得自己生而属于地球这颗小小行星的大地,死去以后也要入土为安,使灵魂重归大地。”他接过李递上的一杯热咖啡,继续自言自语:“从千年前开始的太空时代,我们的时代,我们的情感已经背离了祖先。我们向往着征服外层空间——你看那些闪烁不已的美丽星云,那些泛着深蓝色的;那些泛着紫罗兰色的星球。我们的灵魂属于这些星辰大海。”

  李上尉了解了曼弗雷德的苦恼,他有些怜悯的继续听着将军的呢喃。

  “我们想征服所有的星星,人类的福音要传遍宇宙。多么的狂妄,多么的可怜……”曼弗雷德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如此同时,他的朋友在空砀砀的会议室里也在了望着璀璨群星,默默无言。

  黑暗圣堂武士莫西姆斯坐在他的海盗船里面继续着漫长的遨游,他在广阔的空间里寻找当年圣堂武士兄弟会使用过的星际传送点。虽然历经了婆托斯大惨败,但对于高傲的圣堂武士而言只要没有魂归天国就会一直战斗下去。撤离婆托斯之时他和奥玛赖兄弟约定:奥玛赖保护玛法转世的伊沙罗撤到泰尔然;而他则前往寻找当初被玛法驱逐的圣堂武士兄弟会。虽然不知道能否说服他们参与对日尔格的战争,但目前再也没有其他力量可以指望了。

  莫西姆斯坐在驾驶舱内掏出藏在怀里的克雅尔晶体残片,绚丽的光芒立刻照亮了驾驶舱。这是创造神日奈戈当年留下的圣物,一个完整的克雅尔晶体蕴含着婆托斯文明核心力量。可惜由于婆托斯内战,克雅尔晶体被打碎成三片。失落的日奈戈离弃婆托斯而去,并在遥远的星域里创造了日尔格生物以及他们的首领心灵之主。日奈戈认为自己制造出了完美的生物:他们可以借助其他生物的DNA不断的进化。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所创造出的是一个没有任何善恶概念的巨大恐怖。心灵之主在得到智慧的一瞬间便作出了吞噬自己创造者的决定,并且沿着日奈戈的记忆一直追杀到婆托斯和泰尔然星系。

  在日奈戈离开后的日子里,伟大的魔法师玛法统一了婆托斯社会,她将不服从自己意志的圣堂武士兄弟会成员悉数驱逐出境。玛法崇尚和平,厌恶杀戮,这使得婆托斯享受了长久的和平直至泰尔然人的入侵。好战的遗传刚在婆托斯人的灵魂中复生,日尔格的大军便扑面而来。曾经的敌人结成了联盟还是抵挡不了恶魔生物的进攻,玛法死去了,泰尔然的君主奥奇若斯连同他的同胞银河联盟舰队也被日尔格吞没;最后蕴藏着日奈戈力量和婆托斯历代祖先灵魂的克雅尔晶体残片也被夺走。奥玛赖倾尽全力夺回了一块残片,可恶的刀剑女皇在叛徒毕伊勒的帮助下夺取了一块,还有一块当年被圣堂武士兄弟会带走,这样克雅尔晶体分散在宇宙中。按照历代婆托斯祖先的传说,当克雅尔晶体合而为一的时刻,既能产生奇迹。抱着这个信念,奥玛赖交给莫西姆斯这珍贵的宝物以用来打动兄弟会。

  现在,莫西姆斯被晶体光芒围绕着,感受到无比的温暖和安慰。

  毕伊勒乘坐着巨型航母指挥庞大的兽群汇集在奥托星域。曾经是婆托斯高超科技象征的航母表面被日尔格兽群的粘液弄得污秽不堪,毕伊勒却毫不在意。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个通往泰尔然主星的跳跃点。

  端坐在指挥台上的毕伊勒胸前悬挂着光芒四射的克雅尔晶体残片,在一大群刺蛇和迅猛兽的簇拥下,全身笼罩着光芒的他好似神灵一般。心灵之主的地位应该由最有实力的人物来继承,毕伊勒毫不怀疑刀剑女皇的论调,他更相信自己便是那个适合的人选。自从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耻辱被改造成日尔格兽之后,毕伊勒对这一切的制造者莎拉。肯雅恨之入骨。每当自己在黑暗的兽穴中醒来,躺在布满黏液的冰冷地板上,呼吸着腥臭的空气,都会使毕伊勒产生生不如死的念头。作为一个曾经的光明圣堂武士,他失去了魔法能力,换来的是丑陋的外表和巨大的物理供给能力。一爪即可劈开一只雷兽的力量使得毕伊勒对于未来的权利需求一天天的膨胀。他手下直属的兽群已被他改造为只接受他一人命令的军队,而全日尔格三分之二的力量都在他的手下。

  抓住机会消灭掉莎拉。肯雅,只有毕伊勒才是宇宙之主!毕伊勒脑海中浮现出的豪言壮语虽然不曾泄漏半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腾腾杀气也令兽群们震砀不已。忽然之间胸口的晶体亮度提升了数倍,并且发出微微的颤动。毕伊勒正奇怪之时,他的领主报告:“发现一架婆托斯海盗船!”

  “派出飞龙追击!”毕伊勒一阵烦恼,在这时候不能暴露了军队的行踪。

  莫西姆斯小心的观察着前方的日尔格兽群,他驾驶着海盗船停在一片小行星地带的边缘准备一有危险就冲进小行星群中——在那里特可以凭着高超的驾驶技术逃脱。他怀里的晶体残片产生的异像令他心有所动:莫非是晶体之间的共鸣?这么说来刀剑皇后在这里了?这时候雷达上显示几个高速移动的物体逼近,那是一队飞龙。莫西姆斯立即灵巧的溜进了小行星群中隐藏起来,没想到那些飞龙竟然也跟着扑了进来,紧紧跟踪莫西姆斯。

  海盗船隐藏在一块有1平方公里大小的石块上,莫西姆斯抬头看着数十只庞大的飞龙飞过头顶。它们的行动鲁莽然而很有方向性,显然是受到指挥,不过以以往的经验而言,日尔格领主的飞行速度并没有这么快。海盗船小心的起飞,绕到石块的暗面等待。不一会儿飞龙们纷纷飞回来开始分散搜寻目标。莫西姆斯耐心的等待,他坚信一定有领主隐藏在附近。果然,等待了一会儿之后两个日尔格领主快速的移动过来。莫西姆斯不由得惊叹它们的速度竟然有了极大的提高,可惜还是没有任何的防卫手段。飞龙们找不到隐藏的敌机,渐渐围拢成一堆。这是兽群的群居习性决定的,毕竟是低等动物。莫西姆斯心中暗想,随即操纵着海盗船猛地跃升到领主和飞龙之间。日尔格兽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海盗船发射的分裂网就将飞龙们罩起来。巨大的电流使它们动弹不得,而领主则立刻被中子光束屠杀。莫西姆斯一边开火一边逼近两只领主,在1000米的距离上击碎了第一只领主;随即连绵不绝的中子光束射向另一只领主,冷酷的割开外壳贯穿它的内腔。在300米的距离上领主碎裂成一团血雾,海盗船在它们的残片旁边一掠而过钻出小行星群。

  一个庞大的兽群出现在海盗船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飞龙、吞噬者、守护恶魔围绕着一个个的运载着地面部队的领主组成了日尔格的大洋。一只巨大的飞船引起了莫西姆斯的注意——它们的指挥官是毕伊勒!这艘曾经带给婆托斯无数荣耀的巨型航母现在只代表着邪恶和毁灭。看来拿着另一块克雅尔晶体残片的是毕伊勒,莫西姆斯想到这里不由得产生了突入敌阵夺回圣物的冲动。可是片刻之后他恢复了理智,驾机飞入了小行星群,拼命的甩开摆脱了分裂网的狂暴的飞龙们。

  在一颗颗小行星间穿梭的海盗船急速的作出各种高难度机动动作,躲避飞来的一块块巨石。在他身后的飞龙们渐渐消失了踪影,莫西姆斯松了一口气,把速度降下来。忽然间一股熟悉的光射来,那是隐藏在乱星之间的心灵信标!万岁!莫西姆斯热泪盈眶的想着:终于找到黑暗兄弟会当年留下的路标了。

  青山绿水围绕的泰尔然城现在显得生机盎然,市民们纷纷的开始重建工作。残破的建筑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工地;城外的大批荒芜田地也冒出了绿油油的作物,新开辟的灌溉工程是由陆战队的工兵部队完成的——曼弗雷德将军亲自下令一定要首先恢复泰尔然行星的食品自给能力。人们的脸上普遍的挂着充满希望的微笑,而来自原来殖民星球的报告更是另人高兴:那些幸存的人类纷纷报告说侵占星球的日尔格怪兽们开始惊慌的撤退,显然是畏惧强大的银河联盟舰队的威胁。

  假日,林和伊沙罗漫步在郊外的田地里。漫山遍野的青草中点缀着繁星一样的各种野花,伊沙罗随手折下一些放在手里。林看着灵机一动,拔了一些鲜嫩的野草连同那些乱花一齐编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冠,并郑重其事的替女孩戴在头上:“送给你,五月的公主。”

  “为什么是五月的公主?”伊沙罗很高兴又有些迷茫的问道。林倒没想过理由,又不好直接说明。他的目光沿着碧绿的大地望去,远远的有些人在修理农场的篱笆。

  “因为现在是五月,你是个漂亮的公主!”林含糊的说起来,他看着女孩那双眸:左眼的黄金般灿烂,右眼如同湖水般深邃。忽然想起来:没错,五月是春天将尽夏季初至的时节,如同烂漫的少女时代步入散发成熟女性魅力的伊沙罗。没错,你是五月的公主,我的女孩,我的女孩……林注视着心上人,眼睛闪动着爱情的火焰。我想紧紧的拥抱你,我的女孩……

  伊沙罗不经意的看到林有些发窘的神态,瞬间读到了他的心声。啊……面红赤的女孩心中充满了喜悦和羞涩。她紧走几步避开林散发魔力般的双眸,却又禁不住想再看一眼那里散发出的火焰。她能读懂他的心,却又害怕继续倾听他的心声,怕给他发觉就赶紧快乐的喊一声:“那里好多的花呦!”轻轻的跑开了。

  林感慨地望着女孩的背影,计算着与她相识的时间:3个月了。我甚至没有拉过她的手,我难道是个失败的爱人?甚至,这算是在恋爱吗?每当林鼓起勇气来想采取主动的话却往往被伊沙罗巧妙的躲开。不过,时间还多着呢!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每当他想起自己的朋友赫穆利知道自己约会的情景肯定会当成奇闻到处传播:简直是幼稚园的儿童在恋爱,难道上尉的心智不健全?就打消了向那位情圣讨教的勇气。

  远远的天际又传来了幽灵战机的轻啸,林昂首看着几个黑点消失在蓝天和白云的尽头,却没有注意到伊沙罗站在不远处正在对着他羞涩的微笑。

  李上尉拿着一摞公文请曼弗雷德将军签阅的时候,却听到办公室里曼弗雷德正在咆哮。他停留了一会,等待声音消失了才敲门入内。曼弗雷德余怒未消的接过文件草草看了几眼,随后丢在桌上。

  “李,你知道我收到了什么命令吗?”

  “不知道,长官。”

  “你总是缺乏想象力吧?不过我也难以想象——要求我策划一个解放泰尔然全境所有殖民星的作战计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曼弗雷德恢复了心平气和,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副官。李也同样冷静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他心里明白:拉慕将军屈服于一会的压力,彻底抛弃了原来的作战计划。

  “长官,我认为这不是个容易完成的任务。”李分析道:“我们的军力如果分配到所有的23个殖民星域的话,根本是杯水车薪不起任何作用。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把军队拆分成数个分队,进行巡回的扫砀。并且这样一来,我们留在泰尔然主星的军队不足以完成原拟定的战略决战计划。”

  曼弗雷德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副官,心理完全赞同李的意见,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的盘算的。“舰队司令决定服从银河联盟的决议,在目前日尔格势力撤退的前提下,解放所有的殖民星域。”特遣舰队的总参谋长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李,我们的美好时光即将结束了。”

  拉慕和他的随员们乘坐着“凯兰蒂亚”号重巡洋舰降落泰尔然国际机场,随即乘车来到刚装饰一新的舰队司令部。这是由原来的泰尔然共和国国防部重建而成的,博丹率领着泰尔然议会承揽了这项浩大的工程。为了司令部的内外装饰耗尽了行星上的奢侈物,本来博丹计划在司令部门前的胜利广场上修建一座拉慕将军的镀金塑像,后来还是遵照将军本人的意愿改为银河联盟的国徽塑像。

  5月16日,将军在幕僚和议会成员的簇拥下,向着胜利广场上聚集着的600万市民和军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亲爱的朋友们:

  首先感谢尊敬的博丹先生以及他领导下的泰尔然议会,因为他们的辛勤工作才使得这个国家得到了恢复生机的机会……\"

  林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对于飞行员不必冒着烈日前往广场参加集会而庆幸,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倾听着尊敬的司令员的演讲。他的可恶朋友赫穆利前往新结交的女朋友家拜访去了,顺便还穿走了他的一身新便服。林正盘算着如果衣服上出现了污点就无法在下个休息日穿着去见伊沙罗的时候,一个人闪进了帐篷。林一看原来是全身变形的赫穆利,他心痛的发现自己的新衣服几乎变成了缠在僚机战友身上的破布。一声怒吼的上尉跳起来抓住朋友的手臂,准备声讨一番,却看到赫穆利的脸上好像油画般的灿烂,右眼圈上还留着一圈淤青。

  “怎么,难道你参加了一场地面战斗吗?”林冷言冷语的问道。

  “别提了,我在女孩家里正温存的时候,”赫穆利满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打开啤酒灌了几口才接着说道:“结果闯进来一个恐怖主义分子。”

  林心中闪过一阵紧张——**主义者袭击军人。赫穆利喝完了啤酒,随后用手帕从冰箱里抓了一把冰块包起来覆在眼睛上。“——是她的丈夫。”林恨不得一脚把自己的朋友踢出门外。

  赫穆利看了看全息电视画面上慷慨陈词的司令官阁下,随后一仰头靠在椅背上伤感的说道:“我需要的是哀伤的轻音乐,而不是中年男人的咏叹调。”林冷冷得说道:“你还需要立即采购一身新便服以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接道:“你的心灵总是容易受伤害的。”林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林,我来和你道别。”

  在营区的林荫道上,两个年轻军官随意的漫步。李上尉和林上尉是部队中不多的亚细亚人,再加上两人同出身于木卫一的唐人街上,因而本能的比较亲近。只是分属于不同部门,难得有见面的机会。

  走了几步之后,李打破沉默说道:“我要随同曼弗雷德将军出发了。”

  林感到诧异的问道:“出发?”李沮丧的看了朋友一眼:“的确,拉慕将军命令曼弗雷德将军率领一支分舰队出击,扫砀殖民星域,解救那里的幸存者。”

  “经过20年的日尔格占领,我不明白有什么必要冒险分兵收复那些残破的星球?我们的作战计划全盘的否定了?”林的惊讶使得他的朋友连连苦笑:“看来所有的人都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知道这是迫于议会压力的产物,拉慕将军全盘的俯首于政客的差遣。”李低声对着自己的朋友说道:“你不知道这次出击的是大部分的巡洋舰和全部的航空母舰,连你们陆基航空兵也要抽走一部分。连旧泰尔然军改编的警察部队也要拨出一些作为辅助部队。”

  林咬咬下唇,闷声说道:“这是要派遣主力主动出击,问题是大本营的防御依靠谁呢?”

  “拉慕的主张是‘女武神之锤’足以弥补调走的部队,还有就是全部160艘战列舰都留下来了。”李双手一摊,随后找了个树荫浓密的地方坐在栏杆上。李则对于特遣舰队放弃原有作战计划感到很幻灭,他嘟囔着:“我听工兵部队的人说那些要塞炮根本还没装上去呢,只有小口径的轨道炮能用,还有就是那些密度很薄的雷区。至于那些战列舰都在地面上检修,它们已经航行了太长的时间。”

  “不过我们在广阔的空间里都布置了预警雷达,万一刀剑女皇来进攻,我们的出击部队可以使用空间跳跃赶回来。”

  “但愿如此吧,多多保重,我希望能活着见到你。”林伸手同李紧紧地握了一下。

  莫西姆斯被关在水晶塔里已经有数十天了,除了每天巡视的狂热者和龙骑士之外没有任何圣堂武士前来探视他。莫西姆斯没想到当年的同志如今竟如此的无情,他独自在空砀砀的监牢里游逛,对着空气咆哮。每当他的气力耗尽之时,就会黯然神伤的想起躲藏在泰尔然的朋友们。就这样带着怀念步入沉睡。

  日复一日,连他都忘记了已经度过多长的时间。忽然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将他从午夜的迷朦中唤醒,莫西姆斯站在窗口用手接着清凉的雨滴,这水和他的心一样凉。忽然间藏在他胸口的克雅尔晶体开始共鸣,蓦然回首,却发现几个人影耸立在自己身后。

  “莫西姆斯,很久不见了。”这苍老的声音令莫西姆斯感慨万千:是兄弟会的长老墨菲斯托。他无言的跪下向老师行礼,墨菲斯托受了他的跪拜说道:“当初你选择同我们分道扬镳开创自己的领地,为何又闯入兄弟会的隐居之所?”

  莫西姆斯抬头看着老师胸前的克雅尔晶体,便捧出自己的那块奉上。墨菲斯托凝视着共鸣的圣物,他用手把两块晶体轻轻合上,晶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似的。“日奈戈的力量都藏在里面!”他身后的兄弟会成员们惊叹起来:“还有祖先的灵魂,就像风暴一样的席卷过我的心灵!”

  “老师,婆托斯毁灭了。大师兄毕伊勒背叛我们投向魔鬼的阵营,剩下的一块就在他手里。”莫西姆斯低语,他紧紧注视着墨菲斯托地神情。“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就算是和泰尔然人联手也抵挡不了。玛法死了,她的灵魂指引我来寻求你的庇护。”

  墨菲斯托的脸孔布满了七千年时光所留下的痕迹,像记载了所有悲欢离合的雕像般沉默无语。莫西姆斯了解这位老战士心中的苦斗,毕竟他们被婆托斯流放已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流光溢彩的晶体光芒围绕着在场的圣堂武士们,冥冥中好像有无数的呼唤冲击着所有人的朵。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墨菲斯托终于开口了:“我不能违抗祖先的呼唤,兄弟们,我们启程吧。”

  林看着天际的飞云,暮色中,伊沙罗紧紧依偎在他身旁用手轻轻的画出一串咒符。光华沿着她的指尖缓缓燃烧,空气中就这样留下了久久不散的绚丽字符。我会忘了全世界,我会忘了所有时间,我会忘了人会否改变,我只愿赖在你身边……沉默的伊沙罗,就在那双深邃的双色瞳孔中闪动着柔情万种。这黑发的青年男子啊,为何在这时候却无动于衷?而林始终凝望着远方,对于未来的忧虑使得他甚至在心爱的人身边都会心神不宁。终于,林看着这些奇怪的符号问道:“这是什么?”

  “是婆托斯的文字。”

  “什么意思呢?”林忽然心有所感,俯首看着女孩忽然凝重的脸颊和微微颤动着的红唇。“SAYFOREVER !”哭泣起来的伊沙罗猛地扑进爱人的怀里,亲吻着他的双唇。SAYFOREVER !SAYFOREVER !SAYFOREVER !告诉我你爱我!告诉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浑身颤抖的情人拥抱在一起忘情的狂吻着,任凭夕阳西下,皓月当空……

  夜雨无声的飘洒下来,打醒沉醉的爱人。林牵着伊沙罗的手躲在高高的橡树底下,透过迷蒙的夜幕他们看见高高的天上的层层絮云:那些晶莹剔透的雨滴便是从那里渗入天幕随后飘飘洒洒满天遍野的倾泻到广阔的大地上。“月亮躲进云里了,”伊沙罗轻轻的说一句,然后把手掌伸到雨中接了一捧水。“看见了吗?想起什么了吗?”林脑海里飞快的在历代文人墨客歌颂风花雪月的诗句中搜索,却不想被淘气的伊沙罗把水全泼在脸上。

  “你该洗脸了,嘻嘻嘻。”她运用婆托斯法术轻灵的一跃就消失在阴影中,让试图抓住她的受害者扑了个空:“你报不了仇的,哈。”

  林在树枝的牵扯下跌跌撞撞的进行这场追逐游戏,直到他发觉上装口袋里的明信片不见了才惊慌起来。“糟糕,我把家信弄丢了。”他赶忙顺着来路去找,好不容易才在落叶中发现了弄湿了的明信片,他连忙用衣袖擦干。“是什么弄丢了?”伊沙罗好奇的走过来,林试图藏起却被伊沙罗缠着不放。“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最后林妥协了:“你可不要后悔。”

  只有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明信片铺在伊沙罗的手上也显得极小巧轻便。林用食指轻触指纹辨认按钮,随后发出蔚蓝色光芒的明信片上出现了林一家人的全息影像,里面的人向林纷纷地嘘寒问暖不已。“这是我的父亲母亲;这是我的姐姐姐夫;这是我的……”林开始详尽的介绍自己出身的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忽然林的姐姐问道:“喂!上尉先生,你的天使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倒是给我们寄来看看呀。”林的母亲也插嘴道:“就是,家里的孩子就你没成家,你知不知道我们很着急呀?”伊沙罗的脸瞬间火烫般的通红,她暗自庆幸夜色遮住了自己的窘迫;林也有些尴尬幸而这时候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子硬爬到祖母的怀里开始表演:“舅舅、舅舅看——‘喀喀嗤咔’——我是机器人!”

  “呵呵”

  “哈哈哈”两个人都被小家伙的表演逗笑了。

  “我家祖上连续几代都是教书的教师出身,后来我的祖父从地球移民到木卫一的太空城,并在那里安家立业开始经营自己的小生意。家业传给我父亲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不小的规模了。可是我报考大学的时候看了几部战争影片,就很热血的报考了航空学院。”林顿了顿,回忆着自己初出茅庐时候的情形。“你参加过战斗吗?”伊沙罗静静的看着他,不经意的问道。“哦,我参加过剿匪作战。”林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现在我的人生观已经发生了变化——我觉得做一个作家比较有意义。”

  “无论人类做出什么样的伟业抑或是巨大的失误都要有人把它记载下来是吧,呵呵。不过我没有那么伟大的计划,我只是想把从军以来所到过的10多个星系的风光和经历记叙下来,这样一来当我不再年轻的时候,或许可以看着这些岁月留声感慨不已吧。”林热烈的注视着他的爱人:那时候你会和我一起追忆似水流年。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靠在林的怀里体会温暖的瞬间。

  终于当她开口的时候,林了解到这位19岁女孩所曾经历的苦难。在她诞生的婆托斯行星上的血与火交织成伊沙罗的童年:“我最常做的就是站在角落里,等着妈妈送来的食物。”没有玩伴的成长,每天都闻到死亡的气息在身边徘徊,直到寻找女神转世的奥玛赖来到她的身边。“我16岁的时候,终于连妈妈都失去了……”她的声音开始哽咽,“老师成了我唯一的亲人,不过现在我有两个亲人了。”默默对视,两人紧握着彼此的双手,继续着伊沙罗的回忆。她郑重地掏出系在脖项上贴心携带的项链,经历了多年的时光后,人的肌肤已经将项链磨得光滑。项链下面吊着一个椭圆心型的饰物,伊沙罗将它打开:“这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全息照片中金发的少女略带羞涩的靠在黑发绿眸的年轻军官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的父亲是当年的银河联盟救援舰队战斗机飞行员,可是我还没出生他就战死了。”林无限怜悯的握住那双冰凉颤抖的小手,试图传递给她温暖。他的双眸凝视着她的双眸,伊沙罗在这男子的眼中看到自己泪流满面地面孔。

  凝视着你的眼睛,我能看到你以前走过的忧伤长路。以后的旅途请与我同行,从此以后有我来呵护你。请相信——我的国度就是你的国度;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林把爱人紧紧抱在怀里,用心灵的交汇来慰籍她。

  渐渐的雨停下来,天空依稀出现了点点星辰。“天也快亮了。”林看看手表,突然想起一个念头:“伊沙罗,我们去看日出好吗?”

  “好呀,但是去哪里看呢?”

  “跟我来吧。”林拉着伊沙罗跳上吉普,向机场飞驰而去。

  战斗机指挥部里值班军士忽然听到起飞申请:“13战斗机中队长进行夜航训练,请求起飞。”她同意后,才想起这个夜航训练时间安排的很古怪。正想询问,幽灵战机已经呼啸着消失在空中。

  伊沙罗没想到战斗机座舱竟如此的视野广阔,她坐在歼击教练机的后坐上看着浮云漫漫的向自己涌来。幽灵战斗机沉浸在云海中航行,忽然又猛地跃升冲出云层。“一层层的乱云就在我们的脚下飞渡!”伊沙罗兴奋的喊起来,这时候她才察觉到恒星的曙光已经渗透到云层中了。虽然远远的天际还裹着灰蒙蒙的睡袍,但是距天顶最近的那些碎云都渐渐被染成了赭石色。战斗机继续上升,穿越的云霞也越来越绚烂多姿。林稳稳的向着东方飞去,渐渐的身边的空气似乎都鲜艳的像火在燃烧。天幕上又飘了一大层的云过来,视线都被一片灰暗遮蔽。伊沙罗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压抑,似乎在穿行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闪亮!一道耀眼的光芒透过云的间隙偷袭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灿烂的光已经将她包围。这是诞生伊始的恒星光芒,略带着红色的柔和的光,微温的光。在光芒的中心,太阳就在那里喷吐火焰。飞机还在继续攀升,不时地有云把阳光隔开。天色越来越明,天空愈来愈亮。随着战斗机的轰鸣,终于把云层全都抛在脚下,天空全都笼罩在阳光的辉煌中。

  “觉得怎么样?”林大声的问道。伊沙罗毫不犹豫,快乐的大声回答他:“活着真好!”

  “我们往上飞!”林打开加力,幽灵战机猛然间箭一般的冲出大气层。

  外层空间拥有纯净的黑暗,不含任何杂质的黑,正因为如此才使得点缀其中的星光璀璨。“只有在这里人才能感觉到孤独和渺小,置身于这样的星辰大海中,才知道我们的灵魂应该长眠在这里才能得到宁静。”林感慨地说道。远方一长队货运飞船排成直线飞出行星轨道,由于座舱玻璃的折射,伊沙罗觉得它们的尾焰在调皮的跳跃。

  “我曾经在地球上空飞翔,透过云层一直飞下去,在南中国海的上空盘旋。蔚蓝色的大海与蓝天在海平线初融合为一体,美极了。站在海边上能够看见白色的浪花漫无边际的涌上沙滩,海鸥一点都不怕人,就在人的头顶上喧嚣着飞来飞去。我的祖先就是在这里生息繁衍的,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我一定要带着你到能幸福平静的生活的地方去,钟爱你一生……

  伊沙罗又一次的落下泪来,不过这次全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幸福。

  博丹和议会全体成员聚集在旧城区的地下城里,这是数百年前的建国先人们留下的抗核武器掩体,数百年来并没有人走进来过。雪亮的日光灯照耀着秘密的集会大厅,闭塞的空气令人窒息。

  “二十年来,感谢您赐予我们的生存机会。”博丹毕恭毕敬的向着一只脑虫禀报。“现在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通过脑虫的传递,刀剑女皇控制着议会的一切活动。当年刀剑女皇兵临城下之时,博丹和他的同伴们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他们选择的就是不顾一切将这个星球上的生命保存下去,无论是用什么样的代价。现在,他们回报刀剑女皇的时候来到了。

  底下隧道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只只的日尔格兽窜出来。

  拉慕将军在凌晨的时候被侍从唤醒,说是博丹议长有紧急的事情向他禀报。虽然很疲倦,他还是保持着军人的警觉一跃而起。当他匆匆来到会议室的时候,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同。博丹议长和全体的议员都在场,个个脸色都透漏着紧张不安的情绪。

  “我的朋友们,发生什么灾难了?”拉慕问道。

  “是这样的,您的战列舰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博丹还是毕恭毕敬的答道。拉慕大吃一惊,连忙把监视器频道切换到舰队锚地:包括他的旗舰在内的全部战列舰和舰员们都安然无恙的在沉睡。“哦,我的朋友。今天是愚人节吗?”拉慕有些恼火的说道,他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了一团火光,转瞬间警报骤起。他看清了蜂拥而上的日尔格迅猛兽和多头怪在地面上猛扑锚地守卫,而空中遍布着自杀蝙蝠,它们一群又一群的对准战列舰引擎部位撞击下来。混乱中开始清醒过来的几艘战舰企图起飞逃避,却被自杀蝙蝠冲进引擎尾喷管和导弹发射管,引起全舰的大爆炸。“凯拉迪亚”号在一片的爆炸火海中猛冲上天空,却被同样慌不择路的友舰撞击断裂成两半落在地面上砸毁了一大片的小型炮舰。

  到处是火焰和硝烟,转眼间战列舰锚地上看不到有一艘完好的舰只。红色警报灯的刺眼光芒灼痛了拉慕将军的双眼——“上当了!”。一位军官猛地拉开门冲进来:“报告,遭到袭击……”话没说完,就倒在博丹的枪口下。全体议员们掏出藏在衣服下的武器对准拉慕,博丹面色铁青的说道:“将军,投降吧。”

  拉尔夫中尉赤条条的抱着一挺机枪守在司令部大门口,指挥着狼狈的陆战队员们抵抗蜂拥而上的迅猛兽。“我干!哪里来的这么多杂碎?”他咒骂着连接抛出手雷将敌人的队形炸散,这时候附近的坦克部队赶来增援。10多辆坦克枪炮齐鸣DD成片的日尔格兽,车辆履带上沾满了血肉。几名奇形怪状的泰尔然步兵混在兽群中冲上来,分别跳上离自己最近的坦克。拉尔夫望着这些这些人正在纳闷,忽然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后坦克变成原地燃烧的铁渣。

  “日尔格改造的毁灭战士!”有人喊起来。“浑蛋!光喊有什么用?”拉尔夫一边吼叫一边观察,发现这些改造人的进攻章法混乱,只是乱糟糟的随着那些崩崩跳跳的异型一起乱冲。“集中火力打那些红眼睛的变态佬!”士兵们的子弹密集的射在改造人身上,纷纷将它们引爆,这倒把迅猛兽们炸死了一大片。拉尔夫冷眼瞥见一个人躲在桌子底下发抖,便勃然大怒的将他踢出来:“***,捡起那支步枪!给我去打,你这个胆小鬼!”他接连踢着那人的屁股直到把他赶到第一线的士兵群里面去,那人顾不得别的,对着外面狂扫一气。这时候拉尔夫才看到那人的军衔是个上校,他不作声的“嗯,嗯”威胁的哼唧几下鼻子,赶紧走到另一面去指挥。一名士兵跑到他身边说到:“长官,拉慕将军有危险!”拉尔夫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监视器,那上面全是会议室的图像。

  拉慕在明白自己处境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傲慢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将军帽放下的同时用手改变了通讯频道。“博丹议员,你和你的同伙们认为威胁我就可以制服整支军队?”拉慕一边说着,一边痛悔一时的政治野心蒙蔽了自己灵魂,以至于受到今天得结局。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刻,那个狂妄的舰队司令已经离他的躯体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当年那个剿匪作战时叱诧风云的年轻将领。“我如果失去指挥能力,契尔年科上校自动取代我的指挥权。”他双手抱肩,翘腿悠闲的坐在那里发表言论,好像在谈论别人一般:“博丹先生,显然现在制造混乱的不过是一些事先隐藏在行星内部的敌军;而不是日尔格的大举入侵。你认为这样的虚晃一枪可以蒙蔽我吗?”

  博丹没想到这个被自己认为是看透了的狂妄军人竟然在此刻如此的明察秋毫,原来的胁迫银河联盟军队停火计划付诸东流令他万分沮丧,因为那也是他们硬着头皮发动这场袭击后的唯一活路。外面已经被赶来的军人们层层包围,想撤退也是不可能了。无论如何,摧毁他们空战力量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干脆用拉慕作人质逃跑……博丹苍老的头脑里乱转起来,这时候外面的拉尔夫中尉迫于拉慕被扣押,只好指挥着士兵们封锁全部出口。博丹的同伙终于察觉监视器上全都是这个房间的图像,知道被愚弄之后他们狂叫着提醒博丹。拉慕趁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时候,暗暗把手伸向桌下藏枪的抽屉猛地抽出手枪射向博丹。随着一阵短暂的对射,他和博丹都倒在地上,博丹被击中额头,而拉慕全身都承受了叛乱分子的子弹。

  拉尔夫率领着士兵们破门而入,议员们在密集的突击步枪扫射中惨号着倒地身死。拉尔夫来到倒在血泊中的拉慕身边,看着他的嘴唇还在颤动。拉尔夫忽然以军人的灵感了解到司令官垂危时的挂念,他含着泪说道:“阁下,您倒下去的时候完全像一个战士!”拉慕嘴角展现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危受命的契尔年科上校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战列舰全毁,太空要塞未完工;只能靠1万架陆基战斗机保护这个虚弱的星球。幸好刀剑女皇没有同时来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曼弗雷德将军的军队正在火速返回途中,那也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赶到。正在焦头烂额状态中的他忽然收到了一份报告:距离3万公里的星际跳跃点处出现了一支舰队——那是一支婆托斯的小型舰队。

  刀剑女皇率领着她的御林军赶到奥托星域与毕伊勒的大军会合。毕伊勒对于没有令他在泰尔然星骚乱的时机出击很不满,莎拉。肯雅以沉静的回答令他无话可说:“要等到明确知道银河联盟军队的航空武力被消灭以后再进攻比较好。泰尔然的混乱在极端的时间内被扑灭也证明敌人的组织能力很强,要留心才是。”毕伊勒退下之后,莎拉。肯雅露出阴险的笑容。她未尝不了解这个野心勃勃部下的举动,在已经得到博丹送出的银河联盟星际地图的情况下,只要除掉毕伊勒就可以放手进攻新的领域。“你的野心和我太像,可你的智慧还是太低。”刀剑女皇这样评价。

  毕伊勒终于得到命令开始进攻,他的一千万只飞兽和数百万的满载地面部队的领主开始陆续进入跳跃点。在他之后是刀剑女皇的六百万御林军作支援,全部的日尔格力量都集合在这里,它们放弃了所有的占领地,准备用数量压倒任何反抗企图。

  伊沙罗和墨菲斯托见面的时候彼此都很吃惊:伊沙罗惊讶他的年龄竟然超过七千岁;墨菲斯托惊讶于老对手的继承者竟然不是婆托斯人。可现在不是感慨地时机,根据莫西姆斯的侦查得知日尔格的先锋毕伊勒率领着大军顷刻间就会杀到。在契尔年科的司令部中,墨菲斯托提出一个作战方案:“毕伊勒随身携带着圣物克雅尔晶体残片,我要带领兄弟会的战士们把它夺回来,顺便铲除掉叛徒。”契尔年科对此大不以为然,他手上有一张最后的底牌:在大袭击中未遭损坏的12艘核导弹驱逐舰。在得知了进攻敌军数量后,他打消了使用这张王牌取胜的念头——核弹数根本不够消灭如此庞大的日尔格军队。

  “克雅尔晶体是婆托斯的力量源泉,将它们凑在一起会形成巨大的力量,我想用它可以发动足以毁灭恒星的强力魔法。”老牌的圣堂武士墨菲斯托断定自己计划正确无误。奥玛赖问道:“老师,您所说的魔法将由谁发动呢?”墨菲斯托一指,众人看去,是伊沙罗。伊沙罗脸色苍白的连忙说道:“我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奥玛赖老师知道的。”墨菲斯托说道:“需要的不是你的力量,你只是一个发扬克雅尔晶体力量的媒介。如果你真是玛法的转世,你一定能掌握这种能力。只是,到时候需要有人指引。”他看着奥玛赖,奥玛赖庄严的点头承诺。伊沙罗并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伊沙罗将乘坐一艘婆托斯航母升空,等待我率领的突击部队将克雅尔晶体夺回来以发动对日尔格的毁灭性魔法打击。”墨菲斯托对着契尔年科说道:“我们的护航兵力很少,这方面权交给你们。”

  契尔年科招集全体战斗机指挥官会议,混凝土依旧笔直站在主席台上只是他的脸上也渗出一种誓死一博的悲壮。没有人嘲笑他的情绪化表现,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面临的现状。

  \"我们曾经推断日尔格低等生物无法使用星际跳跃技术,可根据目前的情报分析,它们正在奥托星域集结准备进行通向泰尔然星域的跳跃。我们不知道它们通过什么办法可使用跳跃点,事实它们来了。我们必须抵抗,因为我们无处可退。我们必须赢得时间,等待曼弗雷德将军赶回来。我们必须在外层空间作战,因为我们的陆军抵挡不了敌人的进攻。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大型军舰,我们只能用小型的战斗机和太空炮舰应敌。因为我们是军人,遵守军人誓言。军人意味着纪律、荣誉和自我牺牲,我希望诸位能和我一起经受住这次严峻考验。

  “我们的战术是使用诱敌兵力吸引开敌军注意力后,集中全部力量攻击日尔格指挥官的护航兵力。保护我们的婆托斯盟友的战舰对日尔格指挥官的战舰突袭。我们现在的全部力量有3000架幻影战斗机和7000架瓦格雷歼击机。其中2000架瓦格雷战斗机留在地面待命,其余全部投入攻击。”

  “林上尉,你的中队将和其余的300架幻影战机担任诱敌任务,你做空中指挥官。”契尔年科的声音无疑像一项宣判书——担任诱敌任务的战机并没有后援部队,他们几乎不可能生还。契尔年科看着林,航校时代他教过这个年轻人飞行。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了解林不断进步的飞行技术,所以将这个死亡任务交给他。“你们的使命就是将尽可能多的敌人引向其他方向。”

  暮色里,伊沙罗靠在墙角,看着飞行员们从会场跑出来。林缓步的向她走过来,他不知道怎样告诉她明天就要执行一去不返的任务;她则想很坚强的告诉他自己会同爱人一起上战场。当他们互相了解了对方的使命之后,不由得都绝望起来。林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来:去恳求奥玛赖在战局无法挽回的时刻带领伊沙罗逃走。片刻之后他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卑劣行径,圣堂武士决不会同意。毕竟伊沙罗不参加直接的肉搏战,林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发现伊沙罗沉默不语,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

  “不!我不要和妈妈一样!”伊沙罗紧紧地抱住爱人不放手,生怕就此再也看不到他。她号啕大哭,而周遭的军人们也都伤感的回避开这对爱侣。“别哭,我很怕看见你哭。”林手忙脚乱的替她拭去泪水。“别担心,我不会被星空吞没!我一定会回到你面前。就是死……”伊沙罗头依然埋在林的怀里,手臂却立即抬起来捂住他的嘴唇。不许说这个字!林无言的抱着她,心里想着直到世界的终结……

  奥玛赖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虽然这是他不可能明了的情感却也令他动容。圣堂武士转首望去却发现混凝土契尔年科也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幕,他的眼角似乎含着泪花。

  警报声响彻大地,飞行员们携带着装备急速奔向机场。那些参加诱敌任务的飞行员们已经集合在他们的战机前了。林点了点人数,一个不少。赫穆利在飞行员的队列里对着他说:“上尉,讲几句话吧。”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他从眼角看到旁边耸立的高大航空母舰,伊沙罗在哪里?忽然,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头。不用再寻找了,他知道她就在自己身后。

  \"我很喜欢飞行,我很希望能在自由宁静的宇宙中遨游。所以我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这段话。我们要去在血与火中寻找出一条我们和我们的后代都能自由飞翔的道路。

  兄弟们,我们是精英飞行员,所以我们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宇宙很广阔,在哪里安息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的灵魂会随着生存的战友找到回家的路。别忘了自己身后的人,那是我们之所以要舍身守护的。\"

  林直接奔向自己的座机,率领机群舞风而去。他知道金碧辉映的双眸永远的在为他祈祷。

  毕伊勒的军队经过混乱的跳跃之后艰难的出现在泰尔然星域。因为军队庞大组织不利,使得在进行跳跃的时候竟然有一大批的人马被抛到未知的宇宙空间里去。当他得知数目有近300万之多时,气的将向他汇报的脑虫撕成碎片。

  担任预警的领主们位置太靠后,以至于当偷袭的第一批次敌机发射导弹的时候竟然没有警报。数百架小型战机摧毁了一千余只飞龙随后围绕着日尔格的阵营边缘边飞边打。引得成千上万急于报复的飞龙和自杀蝙蝠紧紧追随。毕伊勒本来是要保持锥形的速攻阵型,现在却被拉成了椭圆形。领主们由于搭载了太多的迅猛兽和多头怪,行动愈发的不灵活,无法跟上飞出控制范围的飞行兽。当它们完全被抛下的时候,隐藏在一个小行星后面的太空炮舰群向它们发射了大批的导弹。瞬间大批的领主和它们搭载的兽群都变成了宇宙中的尘埃,这更加大了毕伊勒阵营的混乱。

  “嘿!命令飞龙把那些捣乱的家伙们吃掉!”毕伊勒出动了数万只飞龙在完全没有领主引导的情况下追击偷袭的幽灵战机;另一批同样没有引导的飞龙进攻太空炮舰们。剩余的军队立即进行阵型编队。

  甩开了飞龙的幽灵战机返回来杀入毕伊勒的后队,它们的空空导弹和双管激光炮将压后的领主们冲击的乱成一团,匆忙反击的自杀蝙蝠们甚至盲目的撞击到躲避的领主身上,造成大量的伤亡。

  虽然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机,林还是率领着他的机群从日尔格本阵中冲出来。疯狂的大批飞兽被他们吸引着脱离本阵,使得毕伊勒的阵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逗号形状。由于混乱的移动,围在核心的巨型航母变成接近前沿的位置。毕伊勒正在暴跳如雷,银河联盟空军真正进攻的主力部队开始疯狂的攻击。

  在宽达三百公里的正面排开了全部的瓦格雷战机,其后是导弹驱逐舰和护卫舰和担任护卫的幻影战机。导弹驱逐舰的核弹在日尔格前沿爆破,宇宙诞生的原力被集中释放出来,在日尔格阵营中被核火焰撕开长达一千公里的裂口。瓦格雷战机群突入裂口后分别向左右旋转巩固和扩大突破口,后续舰只蜂拥而入。

  婆托斯母舰上墨菲斯托率领的黑暗圣堂武士们和银河联盟突击队组成的奇怪队伍正在飞速抵近毕伊勒的母舰。拉尔夫猛吸着香烟,并且毫无忌讳的在飞船上吐口水。按他的话就是:“马上就要和那个日尔格大叔干一场,谁还会回来负责清扫?”佩戴在墨菲斯托胸口的克雅尔晶体共鸣越来越强,他感觉强劲的杀气源源灌入自己衰老的躯体。“日奈戈神啊,我为你复仇手刃敌军,请你的灵魂佑护我吧。”

  在巨舰上的毕伊勒也感到旧日的同伴的接近。“想做一次大决斗?来吧,你们这些傲慢的家伙。”他大叫着命令军舰迎上去。两架航母互相伸出了对接的触角,随着一阵震砀牢牢连在一起。随着金属门降下,狂吼的圣堂武士和突击队员们向着拥上来的多头怪群杀上去。

  伊沙罗站在婆托斯的航母上看着远方的点点闪光,每一个亮点都代表着一个或数个生命的消失。当年在婆托斯星上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同样的血与火,同样的疯狂杀戮,她真想捂住眼睛大声的尖叫。奥玛赖握住她的手:“你要坚定自己的信仰,除了他没有人能帮助你。”伊沙罗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咒语,她闭上眼睛却看到林的微笑——你现在在哪里呀?

  林的僚机只剩下赫穆利了。他们远远甩开了尾随的日尔格军队,浑身的汗水湿透航空服。我干掉了多少?林试图回忆却怎么也会算不清楚。“太多了,仿佛只要扣扳机就能打下一个来。”他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

  “上尉,你还打算向它们致感谢信吗?”无线电里赫穆利立即接口。

  “我感谢它们什么?”

  “满足你的杀戮欲望”

  “我宁愿在数十年后写信给社会保障局感谢他们按时给我发放养老金。”

  “哦,也许是你的家属写的,感谢按时发放抚恤金也不一定。”

  “赫穆利,如果你把家属名字填成我的话,到时候我会很感激地满足你的遗愿。”

  “那不行。我反对同性恋。”

  “赫穆利,你收到突击行动成功的讯号了吗?”林忽然问道:“我没有收到。”

  “我也没有。”赫穆利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你不是要杀回去吧?别忘了有人在等你呢!”

  “如果回去可能多一点成功的可能性,我想帮他们一把。”林咬着下唇说道。赫穆利在那边沉默了半天,终于说道:“跟你做朋友真倒霉,不过我还是跟你到底。”两架弹痕累累的幻影战机返回头对着战场飞去。

  不久前一架瓦格雷歼击机撞在巨型母舰外壳上引发了大爆炸,片刻之后又是一堆晕头转向的自杀蝙蝠撞了过来把母舰的腹部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的敌我双方士兵被抛进真空中。墨菲斯托在乱军中寻找毕伊勒,却差点也被缺口吸出去。他的克雅尔晶体指引他接近最终的战场,终于看见遍体流血的毕伊勒站在一大队突击队员和圣堂武士的尸体中间。“老师,你终于来了。看来苍老使你腿脚不便。”

  “毕伊勒,你真成了恶魔。”墨菲斯托看见了莫西姆斯的尸体。“你的灵魂必定在你活着之时就已经在地狱受煎熬了。”

  “老头子,我的灵魂已死了!我现在每天就在地狱里游砀!”毕伊勒狂笑着扑过来。墨菲斯托举起光刀和毕伊勒拼斗,随着每一回合的战斗,都感到这个魔鬼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已经遍体鳞伤了,还有如此的攻击力。墨菲斯托暗自思索:不过他的每一招是都是我传授的,我能打过他。就在一疏忽的时候,毕伊勒的光刀将他的左臂整个砍落。“老师,你也不过如此。哈哈。”毕伊勒得意的狂笑着逼近,却觉得左脚一阵痛:一个血泊中的突击队员猛地将光刀刺进他的脚面,将他钉在地板上。“可恶的……”他还没来得及挥刀砍下,墨菲斯托已经一跃而起,光刀劈在他的身上,从肩直劈到腰部。墨菲斯托看着那个突击队员,是那个吐口水的家伙。

  拉尔夫的血快流干了,他想说点什么,却看到毕伊勒被劈开的部位分泌出大量粘液。回复过来的恶魔反手将光刀刺进墨菲斯托的心口:“你们这些小丑!”毕伊勒通红的眼中好像冒出血般的爆发出杀气。拉尔夫恍惚中知道完蛋了,却看到一束红色激光准确的击中毕伊勒的额头,这个似乎是不死之身的魔王终于轰然倒下。他费力的扭头看去,原来是一架幻影战斗机竟然冲进母舰里面开火。是做梦吧?不管了,反正他***干掉他了……拉尔夫中尉临死前满意地想着。

  林跳下悬停的战斗机,掏出手枪对着毕伊勒的尸体连开数枪。“你已经杀死他了。”墨菲斯托艰难的说道:“把这个带给伊沙罗,转告她,如果她能操纵这晶体,她就是婆托斯之王!”圣堂武士艰难的把第三块晶体放到自己携带着的晶体上面,重归完整的克雅尔晶体散发出光芒万丈。“快走吧,这里就要彻底毁灭了。”

  林钦佩的看一眼垂死的老武士和死去的战士们,结果晶体掉头爬上飞机缓缓飞出航母。他紧张的看着大团大团的电弧从飞船的四壁上窜出来,这是大爆炸的先兆。终于出来了!就在这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吞没了他的幽灵战机。担任掩护的赫穆利惨叫一声,接着却看到重伤的战斗机顽强的冲出了火团。

  “厉害呀,你这家伙!”赫穆利欢叫着,同时开火击毁两只偷袭过来的自杀蝙蝠。林没有气力回答自己的僚机了——一根一公尺的金属管击穿了他的后舱盖,从后肩部斜下贯穿他的躯体。林能感觉到血液沿着伤口喷涌而出,奇怪的是却感觉不到多大的疼痛。可能是神经被切断了吧?他艰难的打开全频道通讯开关:“我是13中队长林上尉,突击行动成功,我正携带着战利品返回,请提供掩护。”机里传来潮水般的欢呼,林还在里面听到了伊沙罗快乐的欢呼:“林,你没事吧?太好了!我等着你!”

  林艰难的打开加力,用最大速度向着伊沙罗的航母飞去。他的双手好像冻僵了一样不听使唤,寒冷就像海水一样淹没他的意识。赫穆利察觉了林的反常,他通过视频电话的显示器看到了插在朋友身上的金属管!泪顺着赫穆利的脸庞淌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不行了。周围的战斗机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大片大片的日尔格飞兽扑过来。两架孤独的幽灵战斗机拼尽全力冲出包围圈。

  莎拉。肯雅悠然的坐在王座上,她所搭乘的领主还待在奥托星域。她的精锐无比的六百万御林军也始终未动一步。终于,侦查的脑虫报来信息:“毕伊勒被杀死了!”刀剑女皇的唇角渗出一丝嘲讽的笑:“戏演到结局了,我们登场吧。”

  庞大的兽群开始井然有序的进入跳跃点,准备给敌人以最后的一击。

  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我等着你!伊沙罗的声音反复的在林的中回砀,这是他的幻觉,因为他的听力几乎已经丧失了。视频电话的显示器上他的僚机大声的呼喊着什么,林分辨不出来,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对准航线飞下去。我从小就很羡慕飞鸟,羡慕银幕上的飞行员。可没想到自己飞起来是这样的艰难,这样的寒冷。赫穆利看着冲出日尔格阵营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队隐藏在战舰残骸里的自杀蝙蝠无声的飞出来拦在面前。他来不及多想什么,猛地一推操纵杆扑上去。

  “啊!!!”赫穆利的幽灵战机冲进自杀蝙蝠群中,和那些卑鄙的杀手一同化为星海中的焰火。

  “赫穆利……”林想哭,却连泪水都留不下来了。“我的战友!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很快就要追随你而去了,但是生命啊,请坚持到我见到她的一刻吧……”孤独的战斗机前方出现了迎接它的友机和母舰……

  林不可思议的完成了降落的一系列操作。最后的一刻,他已不再感到彻骨的寒冷,因为他看到爱人向他奔来,而他所能奉献给爱人的,只是一个苍凉的微笑……

  南十字军特遣舰队的飞行员林上尉,战死在泰尔然星域。

  伊沙罗没有流泪,玛法的灵魂最终降临在她的身上。她手捧着克雅尔晶体走上舰桥。奥玛赖跟随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光华万丈的圣物。“给她以指引”墨菲斯托的话响在圣堂武士的脑海里。老师,我的武士兄弟们,我能看到你们的灵魂在晶体里跳动,现在我将前往永生之地同你们团聚。奥玛赖无限怜爱的看着女儿一样的伊沙罗,19年的时光闪电一样的掠过他的心灵。“伊沙罗,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珍重。爱你的人的灵魂会给你指引。”奥玛赖低声告诉伊沙罗,她觉察到了奥玛赖的意志,急切的看着圣堂武士的面庞:“老师,请不要抛下我!”“当年是分裂的圣堂武士破坏了它。现在必须用圣堂武士的灵魂才能唤醒它。”奥玛赖微笑着把手放在晶体上轻抚,“伊沙罗,记住我教过你的每一句话,记住用心灵去看着世界,你会发现万物与你同在。”耀眼的光芒之后光明圣堂武士的躯体和灵魂都永恒的融入克雅尔晶体中。

  远方的日尔格军队再次完成集结,蜂拥而来。伊沙罗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咏着心灵风暴的咒语。一个个鲜活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流动,被无数的灵魂围绕的伊沙罗也看到自己的灵魂与他们融会在一起。围绕在她身旁的婆托斯人们看到克雅尔晶体飞入伊沙罗体内,随后无数的宇宙力量也开始汇入女孩的体内。围绕在她身边的流动光芒好似精灵般的跳动着,终于玛法的生命之翼在伊沙罗的身后伸展开来。

  “容许我的心灵汇集宇宙的原力;容许我的心灵释放宇宙的原力。砀涤宇宙的风暴啊,请为我再次掀起吧……”

  仿佛是宇宙的精灵般跳动的电弧在数千平方公里的空间里闪耀,渐渐的扩张,渐渐的生长,终于织成了一幅毁天灭地的巨网。砀涤一切邪恶的心灵风暴也是星海重现生机的钥匙。为了毁灭而被制造出来的日尔格兽群向它们突然诞生一样的突然毁灭,被笼罩在这光和电的巨网中烟消云散。巨大的能量摧毁了星际跳跃的轨道,正在传送的刀剑女皇和她的军队被远远的抛进太空的未知之处。而完成了这一切的伊沙罗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幸存的婆托斯圣堂武士们将她放在水晶床上。“伊沙罗王,感谢您为我们带来的光明和胜利。现在请暂时休息吧。”

  不惜一切代价轻装赶回的曼弗雷德舰队先锋部队在李上尉的指挥下2天后赶回来。李上尉乘着运输舰拜访了新加盟的婆托斯部队。当他提出想看望伊沙罗的时候,却被告知伊沙罗王还在休眠中。他只好遥望着静默在水晶床里的女孩,把哀悼林的话语留在心里。

  而此刻的伊沙罗沉浸在她的梦中:南中国海边雪白的浪花不断的拍打着细沙滩,海鸥不停的鸣叫着在天空飞过。幸福的伊沙罗穿越过父亲和母亲的身边;穿越过圣堂武士奥玛赖和莫西姆斯的身边来到沙滩上。很多的朋友都在沙滩上嬉戏游玩,伊沙罗独自站在刚没过脚踝的水中向着海天的尽头眺望。在那里蔚蓝色的大海与蓝天在海平线初融合为一体,美极了。忽然她感觉到什么,蓦然回首,椰林下,林带着灿烂的微笑向她走来……

《风》

作者:龙神将(龚琛)

(本篇小说讲述了《星海魂》之后的故事:浩劫之后的新一代人类在饱受异型蹂躏的星球上挣扎求生的动人故事。)

第一章 陨落

  航行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是什么感觉?答案就是:完全的迷惘。在一个没有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的无尽黑暗世界中,一切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模糊的,充满了不确定性,使人狂燥不安。徘徊在未知星域的N776号运输舰飞行员似乎也感染了这种被称为“航行抑郁症”的倒霉职业疾病,开始运输舰还像醉汉似的四处乱闯一气;后来则像条是被赶出家门的老狗一样可怜兮兮地停停走走寻觅肯收留自己的人家;再后来干脆像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病人愣在城市十字路口一样的不知所措,孤零零地停在原地不敢动。

  毫无疑问,他们迷航了。但是责怪飞行员驾驶水平低下是不公正的,因为N776号刚从一场可怕的袭击中逃脱出来:本来它是一支多达数十艘舰船组成的旅队中的一员,可惜的是日尔格异型生物埋伏在一个小行星带给了旅队致命的打击。当满天的飞龙和吞噬者冲出来的时候,多亏N776号的驾驶员反应快立即进入空间跳跃才躲过一劫。也正因为这毫无目的的一跃才导致了他们的迷航,不过这条运输舰上的乘客并未全部被沮丧的感觉所击垮,那些底舱特殊舱室中的家伙们就正在幸灾乐祸的不停地用吼叫、谩骂来发泄取乐。

  “长官,囚犯们不肯安静,他们不停的捣乱。”一名陆战队员慌张地跑进指挥舱报告。这艘船上的陆战队员们毕竟不是监狱看守,并没有受过降服犯人的训练。那些奸猾的犯人们只是不停地制造噪音起哄,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举动,这样就使没有经验的陆战队员毫无办法。

  其实相对于闹事的囚犯,眼前的上司更让他们感到头疼。艾美·格林少校是一名特种兵指挥官,她的身世、年纪与履历都是保密的,当然这并不会令别人感到奇怪——只是谁也没见过她藏在头盔下的面容。一般来说一个特种兵并不至于非要24小时带着自己那顶漆黑的头盔,但少校给人的印象显然是只有在死亡以后才有可能被别人一窥庐山真面目。她究竟杀过多少人?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只是她的每一名新手下在报到时都会得到老兵们的警告:“那娘们曾当着大伙的面亲手杀了手下的逃兵!”于是每当格林中队的陆战队员们冲锋陷阵的时候,那些跑得慢的都不由得担心少校会拿她那支C10电磁狙击步枪对自己的后脑勺来一枪。星际战争是如此的残酷,以至于很多部队的新兵下到连队三个月就成了硕果仅存的老兵。但是格林中队的陆战队员们却大都命大,经历了多次血战后大伙才赫然发现身边的战友还是那些老面孔。只是对艾美·格林的畏惧像传家宝一样延续下来,并愈演愈烈。

  “用冷冻气体镇压骚动!”少校坐在指挥椅上下达了指令:“只要他们没有暴动越狱,你们不能使用武器!”

  “是!”陆战队员赶紧跑出去传达命令。

  艾美·格林并不喜欢她的这次任务,毕竟押解囚犯不是什么刺激性的工作。但她还是感激上级给她的这样一个休息机会:运输舰队抵达目的地后会原地停留两周然后返航。只是作为一名地面部队指挥官,她本能的对飞行不信任——尤其是在黑暗虚无的太空中。结果似乎证明了她的不祥预感正确,面对太空战,毫无还手能力的她只能逃之夭夭。现在的状况其实比被在太空中击沉也好不了多少,自己的大部分袍泽都在袭击中死去,而眼前的这片陌生星域似乎随时都可能将自己所在的小小运输舰吞没。耳机里传来部下镇压囚犯的杂乱声音使少校愈加烦躁,她心里渐渐腾起一个念头:作为指挥官她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处死所押解的“货物”。说他们是货物其实一点也不过分,这些囚犯各个都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他们将被送到特殊训练营接受洗脑,然后作为机器人一样的消耗品投入到最血腥残酷的战场上。忽然之间一个粗鲁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胡乱思考,那是飞行员报告的坏消息:“长官,我们仍不能确定目前的位置,而且因为损伤而导致的反应炉故障仍无法得到抑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约十小时候后我们会彻底丧失动力。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关闭各种不必要的能源消耗,只继续维持生存系统与发动机的能源供应。”

  “这附近有没有有大气反应的星球?”艾美·格林虽然沮丧,但多年的训练使她学会了怎样避免惊慌失措。

  “七点钟方向有一个星球有大气反应,我们全速抵达的话大约需要一小时,但这样需要打开加力,我很担心反应炉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负荷。”

  “就这样办吧,在太空中炸的粉碎总比在黑暗中慢慢冻饿而死强!”

  “遵命!”

  底舱的空气恶浊异常,那些闹事的囚犯们被冷冻气体喷地四肢麻木倒地不起,两个大汗淋漓的陆战队员想打开排气阀换换空气,却发现除了应急灯之外的所有电器都失灵了。他们连忙呼叫指挥官却得不到任何回答,这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来:“需要帮忙吗?”

  他俩回头去看,原来是正对着排气阀开关的囚室里传来的声音。走廊上昏黄的应急灯光线还不足以照亮幽暗的囚室,一名陆战队员打开手腕上的强光手电筒向里面照去才发现在囚室最深处坐着一个囚犯,那犯人看起来像个野人——他似乎多年没有沐浴理发过,全身衣服撕地像破布一样,足有两尺多长的头发垂在脸上将面容完全遮挡住。于是举着手电的陆战队员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似乎在嗤笑着回答说:“无辜的乘客。”

  “对啊,阿兵哥!”左右囚室中刚才还在地上发抖的犯人们都冒出来用手抓着铁栅栏乱嚷嚷起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无辜的!”

  那个陆战队员又问道:“你是电器修理工吗?”这时他的伙伴提醒他:“你注意到没有?别的囚室都挤得满满的,只有这间囚室只关了他一个人。”两个人静默了片刻。可是底舱的空气实在是恶劣到极点,他们又都没有穿可以过滤空气的NBC战斗盔甲——这确实是件很要命的事情。这时有几个比较虚弱的犯人开始倒在地上抽搐,于是拿手电的陆战队员晃了晃自己的C14型电磁自动步枪说到:“咱们两个人足可以应付他了。”随后他打开了囚室的铁门。

  艾美·格林看着导航计算机的屏幕,在那上面飞船正快速飞向被锁定的未知行星。运输舰受损的发动机全速运转所产生的巨大震动使整个舰体都在颤动,那些显示各舱情况的监视仪也相继失灵。少校拿起麦克风呼叫全舰人员:“所有陆战队员穿好战斗盔甲!”过了一会各岗位陆续传来汇报准备完毕的呼叫,只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底舱。

  这时候看守底舱的两名陆战队员正脸朝下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刚才还属于他们的两支自动步枪正顶着他们的后脑勺。“你们这么愿意亲吻地板吗?”那位野人一样的囚犯用脚踢踢他俩的屁股,然后说:“爬进牢房里去。”

  两名陆战队员恶狠狠地回答说:“快干吧,别想让我们在死之前还被你戏弄!”

  “真不巧,我对杀人没有特殊的嗜好。不过如果你们还不快点爬的话我可能会改变主意。”说完他对着地板开了两枪,两名陆战队员立刻像急于冬眠的蛇一样爬进囚室。这时候整个底舱都沸腾起来了,犯人们大呼小叫的催促这位造反成功的狱友立即释放大家。没想到他却慢悠悠地研究起从陆战队员那里夺来的PDA,这让大伙很是不满,于是各种夹杂着谩骂、威胁、恳求的声音一齐扑进野人的耳朵里,直到他大喝一声然后用C14自动步枪对着叫声最响亮的几个囚室进行恐吓性扫射为止。这人看够了PDA之后走到底舱尽头的一间囚室,呼啦啦地把门打开。几名囚犯欢呼着冲出来,他们立即把各个囚室的门都打开了,有犯人提议把那俩个陆战队员从囚室里揪出来打死,那位野人说道:“就让他们呆在里面吧。”接着他把枪口一摇,大伙便立即同意了。

  野人进入被自己打开的囚室里,看见一个黑皮肤的大个子囚犯安静地躺在地板上,睁着两眼盯着天花板。于是他走到大个子身边蹲下说道:“你坐牢前是做什么的?”

  那黑大个回答说:“花匠。”

  “在那之前呢?”

  “当兵。”

  “很好,就跟我从PDA上查到的资料一样。”野人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大个子身边问到:“那么吉姆·辛格,你现在躺在这里等什么?”

  “等死。”

  “为什么?”

  那黑大个转脸认真地盯着野人说道:“这些被你放出来的乌合之众根本打不过军人,押送我们的士兵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骚乱,然后进来把我们杀个精光!”

  “你愿意战死还是就这么躺着被打死?”

  “我无所谓。”

  “那就拿着这个!”野人把一支步枪递给黑大个。黑大个接过枪问到:“那么,你是谁?”

  “我是无辜的乘客。”野人嘴角泛起微微的冷笑。

  “长官,我们大约还需要半小时才能抵达行星。在这之前除了动力舱和驾驶舱外各舱室都将被切断供电。”飞行员向艾美·格林汇报飞行状况,忽然她的雷达上显示出几点可疑的亮点——“长官,我想我看到的是一些飞虫!”

  “保持航向,尽量避开威胁。我现在要去处理更紧急的事情,这里交给你了。”少校说完这句话后,便像幽灵一样融化在空气中。

  这时候整个运输舰上到处枪声大作,囚犯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没有武器,他们在陆战队员的火力之下被打得血肉横飞。不过也有几名机敏的囚犯偷偷接近士兵夺取了武器,人们便在狭窄的舰体内互相射击。

  野人和黑大个两个人趁着混乱,偷偷地往救生舱溜。“吉姆,你注意到没有?好像有狙击步枪点射的声音。”黑大个停下来,他果然听出沉闷的狙击步枪射击声,很快地同士兵对射的犯人们纷纷被打死,陆战队员们一边扫射一边逐渐把无法抵挡的犯人们压迫回底舱。这时候,有两个狡猾的家伙已经摸到了救生舱门口。野人用手拧拧舱门把手,他对着吉姆说:“需要开门的磁卡,在正常飞行状态中这里是不许擅入的。”忽然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一股杀气扑来,便猛地低头——“砰!”的一枪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中了舱门电子锁。他俩转身看见一个红色幽灵特种兵的身影轮廓,两人连忙举枪扫射,那特种兵在一瞬间又融化在空气中消失了。

  “该死的!隐形兵太难对付了。”吉姆一边乱打一气一边说到:“快想办法!”

  野人端枪对准电子锁说道:“就这一个办法了。”他食指扣动扳机,把一长串子弹倾泻到电子锁上。就在火光四溅之间,舱门竟然真的被打开了。他一个箭步闪进去,回头说:“哈!快——”就在这一霎那,黑大个的左臂激起一团血雾,他中弹后栽倒在地板上。两人一人门里一人门外对望着,而暴露出轮廓的艾美·格林正瞄准着准备打出下一枪。

  飞行员拼命地试图躲避追逐而来的自杀蝙蝠,但这些可恶的日尔格小东西在太空中依旧灵活。三只自杀蝙蝠紧咬住运输舰不放,飞行员徒劳地做了两个笨拙的机动之后诅咒道:“真他妈的该死!”片刻之后运输舰尾部传来一次震动,那是由于第一只蝙蝠的撞击产生的,紧接着又是两次。

  野人看着黑大个,他经过瞬间的犹豫之后便一个前扑飞跃出来,当他的身躯还在半空的时候便对着敌人的大概方向扣动了扳机。由于他的盲射压制,艾美·格林没来得及开下一枪。野人落地之后一打滚爬起来,这时候完全暴露在他视野中的幽灵兵也准确地瞄着他的额头。这时候从后舱方向传来接连三次震动,接着火焰也顺着舱室飞速席卷过来。趁着这一空当,野人拽着黑大个的胳膊猛地冲进救生舱。也许是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两人竟然飞了起来!不过他俩立刻明白了这是因为人工重力装置被大爆炸破坏的缘故。

  野人把吉姆拖进一艘救生艇,他近乎疯狂地摆弄着脱离装置,但一次接着一次的爆炸和震动使得救生艇发射失灵。在最绝望的时候,他用枪托很砸开关,这下却很凑效,救生舱带着发射时的尾焰“嗖”地一下弹射出运输舰,向着庞大的行星快速下降。当他俩的救生舱进入大气层后,其他一些救生舱也相继被弹射出来。接着燃烧着的运输舰便“轰!”地一下炸成了碎片……

  剧烈的颠簸、几乎把人压扁的强大过载、晕眩、黑视……这一切的苦难只为了逃出生天。现在的我在哪里?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水里?!要被淹死了!可是不对——我能呼吸,能呼吸就好,还活着,至少还活着。透过模糊的水,好像可以看见外面是一排排的巨大玻璃槽?一个个男男女女不同的人赤身裸体浸泡在水里……我也是这样。有几个人走过来了,求他们把我放出来吧……可是那里面有个矮个子女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他们越来越近了,该死的!我想起来了,你这畜牲!我就算掉进地狱也要报仇!野人浑身战抖着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没有电源的显示屏以及操纵杆,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试图站起来,却动弹不得——难道是降落时被摔得瘫痪了?他心里一阵发毛,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没有解开安全带的缘故。身旁的座椅空空如也,黑大个可能已经自己逃走了吧?幸好他还留下一支枪……野人把脚下的自动步枪捡起来,忽然救生舱门被“嘭”地一声打开了!

  “别开枪!”端着一个破头盔的黑大个僵立在舱门口,他嘴里嘟囔着:“你忘记我了?我是吉姆·辛格!”

  野人把枪放下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我在清晨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自己包扎了一下。”吉姆侧身让同伴看看自己的左肩:“——幸好没打断我的骨头。”接着他把头盔递给野人:“喝点水吧。”

  野人疑惑地看着头盔里的水问道:“这水哪来的?是救生舱里储备的吗?”

  “咳,别提了。储备食物和水以及其他的零零碎碎都在尾部,在着陆的时候被撞得变形了,根本打不开舱门。这水是我从附近的河里舀来的。”

  “这水能喝吗?”

  “我一小时前就喝过了,至少现在还活着。”吉姆摆出一个喝不喝随便的表情,野人二话没说接过来灌了几口。黑大个嘿嘿笑着说道:“你出来看看咱们落到了什么地方。”

  相对于黑暗的救生舱,舱外的世界显得过于明亮耀眼。开始的几分钟野人只能眯着双眼,过了一会他的眼睛才适应了外部光线。救生舱坠落在被蔚蓝色河流穿过的一大片奇形怪状的宏伟建筑群中,其中救生舱尾部还撞塌了其中的一个。被撞塌的建筑是被一圈不知名金属支撑的暗蓝色晶体,晶体被撞碎的残片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是婆托斯人的地盘!”

  “说得对!至少在一千年前还是。”黑大个指着周围建筑物的裂痕和那些荒芜的光子炮台与坍塌的婆托斯兵站说道:“看来这里被遗弃了相当长时间。”

  “那么现在这里的统治者是谁呢?”野人喃喃自语着在空地上漫步,经过长期的太空飞行后他还不太习惯适应这个星球的重力环境,似乎双腿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管怎么说,咱俩顺着河流往下游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肯帮忙的人。”

  黑大个把手里的头盔丢掉,背起步枪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个问题:“嗨,我说无辜的人,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他的同伴似乎想了半天,然后才回头说道:“雷金。”

  “编号:No.07553360999。雷金,亚裔男性。年龄27岁。罪行涉及联盟政府机密不公开。”艾美·格林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检索PDA上储存的资料,她看完关于逃犯的资料后,对着犯人照片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家伙?她回忆起另一个被自己射伤的逃犯相貌,通过脑电波接收器PDA比对出了如下资料:“编号:No.00833536376。吉姆·辛格,非洲裔男性,43岁。罪行:谋杀儿童……”

  “少校,”一名中尉军官走过来向她报告:“所有幸存人员已经集合完毕,我们一共有33名陆战队员和5辆秃鹫气垫战车”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为这趟该死的押解任务,我们损失了超过90%的人员和装备!”

  “好了,肖恩。”少校制止住手下的激动情绪,她跨上一辆兀鹫战车说道:“我现在去侦察一下这里的情况,你带一辆车跟在我后面。剩下的人员建立一个临时基地,提高警惕!”说完之后,她的气垫车一马当先飞驰而去。肖恩中尉也紧跟着出发,陆战队员们目送着两辆秃鹫车消失在莽莽平原的地平线下。

  “现在想起来被丢在救生舱里面的好像还有一辆气垫车是吧?”雷金坐在河边休息的时候这样叹息着:“要是有辆车就好了。”

  “没用,有和没有一样——都被卡着取不出来。”吉姆在水里浸泡自己的双脚,好让这对跋涉了一上午的伙计轻快轻快。他盯着水里被自己惊扰的鱼群,可惜没钓杆啊……看着看着黑大个忽然问到:“那么多犯人里你为什么选我?”

  “伙计,别用这么冷淡的口气质问我。你应该问的是:你为什么只救了我?”雷文对着河水的倒影,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从步枪上卸下来的刺刀把头发和胡须割掉一边回答:“我是个无辜的乘客,所以脱险的时候想找个靠得住的旅伴:你的块头够大,足够帮我挡子弹了。”

  吉姆一愣,然后大笑起来:“果然是个聪明的选择!”他看到雷文把脸转过来对着自己询问美容后的效果,便摇着头说:“不,不,不,比弄短之前更不像人了。”

  “不像人?”雷文重新对着水中的倒影看了看,忽然脸色大变。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了像个人,我才会变成这样。”他俯身掬了几捧水洗洗脸,然后说道:“走吧。”

  这颗行星的大气纯净天空极蓝,太阳显得很高。蔚蓝色的河水缓缓流淌,走在岸边的两个人也无声地前进。疲惫感像倒灌的沙漏一样从双腿逐渐向腰、胸膛、双肩渗透,直到灌满整个大脑。腹中的饥饿感觉像火烧火燎一样的急迫,双足踩在地面上就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无力。眼前的高岗看起来简直高得像座通天塔,雷金觉得肩膀上的C14步枪重得像头大象,随时可能把他的脊柱压断。而收伤的吉姆更是脸色惨白,在抓住藤蔓向上攀登的过程中他的伤口崩裂,血水从裹伤口的破布低下不断地渗出来。这两个累得半死的人终于爬上山岗的时候,山那边的大片植物正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光芒,在他俩看来那简直是神圣的光芒,因为那是玉米田——这星球有人类定居着!

  肖恩远远地看到少校的秃鹫车停下来,便加快油门赶上去。他停在少校车子旁边,看到少校正跳下车来。“长官?”肖恩叫着也跳下车来。

  “看地面上的爪印!”艾美用枪口指向地面上的杂乱痕迹,肖恩注意到那是某种巨兽留下的巨大足迹。这些足迹自西向东贯穿而去,看样子是个庞大的兽群留下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雷兽。该死的,这星球上上还有这些日尔格的猛犸在到处乱跑!”少校的语气充满了焦躁不安的情绪,毕竟她手下的那一小撮士兵是对抗不了日尔格的怪兽洪流的。忽然一声沉闷的野兽嗥叫从半空中传来,那是一只在空中游弋的日尔格领主。

  “被发现了?”肖恩焦急地举枪瞄准领主,艾美对他说:“镇定些!离太远了你打不中的!”这时候从天际有一些黑点快速地飞来,那是一大群飞龙。“果然是被发现了,快撤!”两人匆忙跳上秃鹫车开足马力逃遁而去。

  晚风吹在玉米叶子“哗哗”作响,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欢天喜地地跑到玉米地边。“看来咱们坠落的季节很有预见性啊,这些玉米都是熟透的。”黑大个手脚麻利地把外围的玉米棒子掰下来,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一般来说应该有个告示牌说明这块地里的庄稼愿意免费供应旅客不是吗?”雷金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捡些枯枝败叶准备生火,他看着吉姆一会儿功夫便弄了一大堆玉米,就开玩笑说:“当年你的祖先在大田里干活的时候肯定没有你现在手脚利索。”

  没想到黑大个听见这话把脸一沉,很庄重地回答说:“我的祖先不是生来就是奴隶的,没有谁愿意做奴隶,也不会有谁以祖先曾是奴隶为荣。”

  雷金大为尴尬,他讪笑着说道:“别生气伙计,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吉姆环顾四周说道:“这片地真怪,连个看地的稻草人都没有。”

  “你要稻草人做什么?”

  “把它的衣服跟你换一换,免得它比你还像人。”吉姆狡猾地说道。雷金哈哈大笑,忽然间他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迅速接近自己的位置。他把打火机和柴火丢掉,一把抓起了自动步枪。吉姆诧异地看着雷金,忽然之间他也听到了有人或动物正自玉米地里向这边走过来,玉米杆被拨动地产生一阵喧哗。黑大个慌忙丢下玉米,也抓起自己的步枪。

  声音越来越近,临到两人面前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接着传来“啪!”一下掰玉米的清脆声音。“嘿嘿……”随着这轻微的笑声,一只纤细雪白的手从玉米杆中伸出来左右摇晃着分开一条缝隙,接着是整个胳膊和肩膀,最后是一个穿坎肩短裙的短发女孩倒退着从玉米田里钻出来。女孩整个人出来后正好背对着虎视眈眈的两名逃犯,她心满意足地出了一口气,接着转身看到对着自己的两支黑洞洞的枪口。

  “唉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孩双手一扬把玉米棒子扔了一地,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专门来偷玉米的……”

  两个高度紧张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原来遇到同行了!吉姆不放心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是的,你们是看守田地的农夫吗?”女孩高举着双手,用她一双俏皮的绿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心中开始怀疑他们的身份。她试探着问到:“我……可以走了吗?”

  雷金刚松弛下来的脑海中忽然又开始感觉到连续不断的危机感:那东西还在田地里面窥探着我!他看见女孩正准备离开,连忙喊道:“别动!别干扰我确定它的方位!”那女孩愣在那里,吉姆也大惑不解地看着雷金。它察觉到我在寻找它了,它来了!雷金猛地冲到女孩面前,一把把她向旁边拽开。就在这一瞬间,脚下的大地开始摇晃,转眼间一排长长的尖刺像巨大无比的长矛一样从地下冒出来,就在女孩刚才站的位置也有一根尖刺冒出来,可惜凶手慢了一步,它只切断了几株玉米杆。吉姆大喝一声端起C14步枪猛扫过去,玉米田里一阵骚动,阴险的袭击者借着庄稼的掩护换了个地方隐蔽起来。

  女孩由于惊吓而尖叫着:“是潜伏者?!是那东西吧?”雷金一把捂住她的嘴,任凭她的双手双脚在自己身上乱踢乱打。它在哪里?把它逼出地面才行。仓促之中,我能做到吗?集中精神,寻找它的脑脉冲频率……静下心来,慢慢找……吉姆看着雷金神色不对,连忙过来把女孩来开,让她躲在自己身后。他看见自己的同伴像喝醉了一样踉踉跄跄走近玉米地,伸出右手好像在召唤什么东西的样子。“喂!雷金——”吉姆刚说了一句,就看见玉米田里一阵乱响,随即一只六条腿像蜘蛛似的巨大怪兽慢慢地爬出来——正是一只日尔格的潜伏者!那怪兽好像也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地向人们爬来。看起来它好像是被迫爬出地面的,随时都打算重新钻入地下,可是这股迫使它爬出来的力量强制着它,于是它离人们越来越近,直到它尖锐的前爪就在吉姆眼前挥舞。

  “快他妈的开枪啊!”雷金忽然竭尽全力地大喝一声,如梦方醒的黑大个端枪猛射,密集的弹雨把潜伏者削成两半。他转眼看去,雷金已经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官,我们好像捕捉到一个军用通讯频率!”陆战队员忽然这样报告说:“不过这不像是我们联盟野战军团的频率。”

  “好极了,别管是谁先联系上再说!”艾美从散兵坑里跳出来跑到掌管电台的士兵面前对他说:“哪怕是民用频道也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呼叫来支援部队把我们救出去!”

  “长官,警戒的秃鹫车有异常!他们开火了!”这是监视哨兵在报告,艾美·格林的心猛地一紧,怕的就是这个!但是到如今也只好拼了。她大声命令着士兵们进入简陋的工事准备抵抗异型虫子的冲击。

  秃鹫车利用自身的高速度尽量跟汹涌而来的兽群周旋,驾驶员们把那些可恶的迅猛兽诱入了雷区。每一颗蜘蛛雷被踩响的时候都有一大群迅猛兽被撕成碎片,可是这也使得敌军更逼近了一步。艾美抬头望着远远浮在空中的日尔格领主,兽群全靠它才能协调行动,要是能打掉它……可惜自己现在无能为力。

  迅猛兽用血肉开辟了一条通路,残存的迅猛兽越过同伴的尸体猛扑上来。它们面对的却是艾美少校布下的V字型阵地,在V字顶端的是四名被称为火蝙蝠的喷火兵,他们用化学燃料烧出一两道火墙,逼迫敌人聚集到V字型的中间部位,那些躲在散兵坑里的陆战队员们便把火力倾泻出去,将这些可恶的小怪兽打成碎块。

  这一波的迅猛兽冲锋退潮了,几乎所有人都报告弹药吃紧。艾美和她的部下想的都是一个念头:下一波是什么?刺蛇吗?隐隐地地平线那边传来巨兽奔跑的震动,很快惊天动地的咆哮也有冷风传送过来。如果艾美·格林这时肯摘下自己头盔的话,她的士兵便会发现原来指挥官的脸和自己的一样惨白。大家只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完蛋了,是雷兽!

  就在这时,正得意地在半空中浮游的日尔格领主忽然察觉到敌军在逼近,可惜为时已晚。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几架幽灵战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把致命的导弹射进领主那庞大的躯体。就在爆炸的火光中,领主带着垂死的惨叫坠落下去。完成突袭的幽灵战机毫不留情地对着那些毫无还手能力的雷兽猛烈扫射,打得它们四散奔逃。

  得救的陆战队员们欢呼雀跃,艾美对着通信兵说道:“干得好!”不一会那几架幽灵战机飞回来了,格林中队的所有人员都听到飞行员通过公用频道的呼叫:“这里是南十字军空军在呼叫,请报告你们的番号。”欢呼声停了,大伙面面相觑。肖恩中尉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南十字军?失去联系十七年的泰尔然远征军团?”艾美苦涩地说道:“这么说我们是在银河联盟势力范围之外的宇宙边缘了……”

  “你好点了吗?”女孩两手拿着烤好的玉米,关切地问躺在地上的雷金:“吃点东西吧。”

  雷金坐起来接过玉米啃了几口,然后抱怨道:“没完全烤熟啊。”

  那女孩有点生气地说道:“躺在这里等着吃还挑三拣四!”这时候吉姆从玉米田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一支不知从哪弄来的老式步枪。他看着女孩回到火堆旁边忙活去了,便低声告诉雷金:“我找到看守田地的‘稻草人’了——这可怜的家伙被潜伏者切成两半,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他的衣服你是没指望了,不过他的武器我们可能还有用。”

  “伙计,关于腐烂之类的话题你能不能等我吃完晚饭再提?”雷金一边嘟囔着一边使劲咽下半生不熟的玉米粒。黑大个接过雷金递过来的玉米,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在运输舰上制服看守用的也是刚才的办法吧?你会催眠术?”

  “嗯……算是吧。我用那个之前必须提前准备,仓促之间施展的话就会是刚才的下场了。”雷金拍了拍吉姆的肩膀说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啦,千万别像这次似的只知道发呆。眼看我都撑不住了,你还不知道开枪!”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吉姆感慨地说道。

  雷金苦涩地回答他:“我只是个无辜的乘客……”这时候他俩都听见那女孩在哼歌,雷金大声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转身回答:“请叫我流浪歌手露娜!”

  露娜,那晚你在火堆旁一边烤偷来的玉米一边胡乱哼着不知歌词的旋律,这样的情景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曾一再想起。那时你随意哼出的曲调,我好想再听一次……

第二章 幻影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像是很熟悉的一个黑暗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锈迹斑驳的铁床和带着霉味的被褥床单,为什么都显得那么巨大?好像我忽然变得很矮,连床头柜上的时钟都得垫起脚才能看清……

  “喂,艾美,你没睡着吧?听我说,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啊?”这个声音悠悠传过来,好像是很熟悉的朋友,却又像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原来的……”

  “就是你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里的小朋友们都要叫新名字,你忘记了?院长说大家都是格林的孩子,你问我的旧名字会被罚站的!”

  “嘿!我才不是格林的孩子,那是院长的名字不是我的。我有我的名字,我妈说过她会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妈还会骗我吗?”那个孩子顿了顿说道:“你记住了,我叫……”

  一阵刺耳的铃声忽然传过来,是保姆们发现我们没有睡觉在说悄悄话吗?艾美·格林猛地醒来——原来是闹钟响了。她赤着脚走下床将窗帘掀开一角,清晨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几乎整不开眼,这个地方的日出真早啊……多年以来她一直都会在清晨第一个醒来,然后站在操场上看着睡眼惺忪的部下们慌慌张张地从宿舍里跑出来站队集合。不过在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军营,在这里她只是个惊魂未定的幸存者……

  以银河联邦标准野战食品为对照的话,雷克斯星孟菲斯VIII基地里提供的伙食可谓差劲的很:夹着可疑碎肉块和青菜的玉米面包外加清水。肖恩中尉想要一杯牛奶,等了很长时间后基地勤务兵给他一小袋奶粉,他只好用自己平时融化冷冻威士忌的激光加热器凑合加工一下,结果这杯费尽周折才弄好的饮品他只尝了一口之后便皱着眉继续啃冷面包去了。一个陆战队员嘟囔着要去把坠毁飞船上的救生食品找回来,毕竟那里面还有些真正的牛肉。

  忽然有人问到:“少校在哪里?难道在军官餐室进餐吗?”

  肖恩训斥道:“别抱怨!你没看见这基地里只有一间食堂吗?少校现在正在跟这里的军官交涉。”

  “格林少校,您的经历实在是令人吃惊。说实话,我本人在得知竟然有联邦军人出现时还是感觉非常兴奋,毕竟我们十六年没有得到过银河联盟的支援……”基地指挥官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上校温赖特,他额上的皱纹与办公室的残破无不说明了这颗星球的落魄。

  “温赖特阁下,我很遗憾作为灾难余生的军人,不但无法帮助你们反而还得拖累你们支援。”艾美端坐在椅子上,她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显得冷漠异常:“事实上,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便听说南十字军是一支全军覆没的远征军,好像作出派遣决定的那届政府还因此倒台了。”

  “我们在十六年前的血战之后损失极大,连远征军司令拉慕将军都遇难。为了防止日尔格军队利用航道侵入联盟本土,当时的总参谋长曼弗雷德将军下令残余的部队将空间跳跃点摧毁。可惜从你的报告来看,我们的自我牺牲完全是白做了。”

  “是的,就在你们失踪后不久,日尔格的异型开始入侵联盟。”艾美顿了顿说:“我的家人就是在日尔格的袭击中遇害的,所以我才会被政府收养并培养成为军人。而我的逃生经历也表明联盟与泰尔然星域存在许多未探明的航道。”

  温赖特上校仰天长叹,然后垂下头去,艾美看到他灰白的头发在微微颤动。他过了一会说到:“我已经把你的情况报告给——南十字军现在已经变成远征军政府了,军政府的李将军要见你们,10点钟你们的飞船出发。”

  “但我还需要找到两名逃犯,这是我的职责。”艾美将自己的PDA交给上校。他看了看然后说道:“这星球上还盘踞着相当多的日尔格部落——他们很难幸存。把资料拷贝到基地计算机中,我会派士兵到居民点去检查的。”

  “遵命,长官。”

  “你还能借我点钱吗?”雷金指着摆在塔拉镇街头自动修面机对露娜说道:“我只要10元就够了。”

  “这位大叔,你们刚才买衣服的钱还是我出的呐。”露娜责备道:“我看你还是好歹找把剪刀自己解决一下得了。”说着她自己先笑起来了,说话间她前额的黑发短发被风柔柔吹起,盖住了她左眼金色的眼眸。雷金看着自己在露娜右眼绿色瞳孔中的倒影,感觉如同那里似乎拥有深渊般难以言喻的力量。他微微一怔,惊诧于自己的失神。接着便继续恳求道:“刚才裁缝店里的二手衣服总共只花了你50元而已,我肯定会还你的。”

  “咳,我真是个可怜的穷歌手啊——还要帮助可疑的大叔美容。”露娜一边叹息着一边把自己的信用卡在机器的读卡器前晃了一下,随着“哔”地一声,修面机从底部弹出一把躺椅,雷金连忙坐上去。露娜帮他按下“标准短发型”的按键,然后对着吉姆说道:“老吉姆,你也可以来刮刮胡子,今天本小姐请客!”黑大个摸摸自己的光头说道:“不,我决不让一部机器拿着刀片靠近我的喉咙!”

  两人正说话间,一部老式气垫车慢吞吞地沿着街道开过来。开车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铁青的脸上布满皱纹。他在露娜面前停下车,然后恶狠狠地问道:“你这个野丫头,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个镇上不许开演唱会!你怎么还不走?”

  露娜把脸一扭不理睬他,吉姆走上前说道:“你这么一把年纪为什么刁难一个孩子?”没想到那老头更厉声呵斥道:“我是镇长康斯坦丁·契尔年科!这个镇上也不许不三不四的陌生人游荡!你们马上给我离开,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的话忽然被一个人打断,穿着蹩脚旧衣服的雷金躺在躺椅上说道:“这里不是禁区,没道理不让人呆着吧?难道军政府规定过种玉米的地方要改成军事基地吗?”

  “你是什么人?”老头板着脸问道。

  “一个旅客。”雷金回答他:“依我看来玉米地里发生的麻烦才是你需要关注的吧?”

  镇长被雷金的话堵住,只好怒视他们一番后恨恨而去。露娜对着渐渐离去的老爷车做个鬼脸:“这个可恶的老头听说我要在这里演唱就气急败坏地阻挠我,还不让镇上的餐馆和旅店招待我,害得我只好去偷玉米吃!”

  “是不是你的歌声把他吓坏了?”修完面的雷金在她身后接口说道:“对一个老人来说噪音是非常大的折磨。”

  “啊?!竟敢侮辱我的才华,你这忘恩负义的大——”露娜猛地回头,却发现在自己身边的竟是一位微露笑意的翩翩青年。她不觉失口说道:“——哥哥——原来你这么年轻啊?我被你的胡子和头发骗了!”

  “我从没说过我是大叔吧?”雷金摸摸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10元钱花得不冤枉,胡子也刮得挺干净。”他转眼看到吉姆神色不对,便问道:“老吉姆,你怎么这副表情——羡慕我的发型?”

  吉姆脸色大变地说道:“威廉·格林?”

  “嗯?”雷金被吉姆的话弄糊涂了,他疑惑地问道:“吉姆,你还好吧?”

  吉姆后退了几步,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嘿,我糊涂了,弄错了,弄错了。”

  “威廉·格林……”雷金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心中涌起一股厌恶地情绪。他那些忘记了的过去似乎只是黑暗中的灰色轮廓,任何令他回想起过去的信息都被他本能的躲避了。他对自己说道:“不管它,这个名字跟我没有关系。”

  露娜在一旁说道:“唉呀,我说你们别像傻瓜一样在这里站着啊,总得想办法解决食宿吧?先离开这里吧,别又碰上那个找麻烦的镇长……”

  “长官,你需要早餐吗?”肖恩拿着一份孟菲斯VIII基地的玉米三明治来到艾美所在的军官舱室,“想必你一直没吃东西吧?”

  “谢谢你,中尉。”艾美·格林接过三明治,然后说道:“我现在恐怕需要先睡一会。”

  “好的,抵达目的地后我叫醒你。”肖恩退出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觉得这里的军政府还算是我们的袍泽吗?”

  少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认为不管他们的名称改成怎样,他们依旧是我们的伙伴。”“是,听到你这样说我和兄弟们也就放心了。”肖恩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艾美看舱

  门被“嘭”地一下关上,随即叹了口气:“我的朋友,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打算的?”雷金对着吉姆这样说道:“弄俩车开溜还是继续跟着这个小丫头乱逛?”

  “我想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好好过几天自由的日子,其他的没想过。”

  “说得也是,在这个世界里谁会想到抓我们去洗脑?”雷金哭笑着说道:“更何况我是无辜的——”

  “那艘船上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如果你去问他们的话。”吉姆尖刻地说道。

  “那你呢?”雷金嘲讽地问道:“对了,你当然更是洁白无瑕的一个人了。”

  “我是有罪的,我杀了无辜的人。”吉姆不紧不慢地说着,在他的眼里慢慢渗出痛苦的神色来,那是经过长期囚禁、折磨之后的一种独特目光,任何接触这目光的人都会留下无法忘怀的印象。

  “你在忏悔……可惜我不会,因为有时候杀人就是正义。”雷金看着老吉姆说出这话,样子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忏悔总会来的,不论是早是晚,人是不该有良心的,这是上帝插在人心里的双刃剑。”

  正当两个人都在心里为刚才的对话反复咀嚼的时候,雷金手臂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雷金和吉姆大叔?”

  “都在,你到底要找谁?”

  “谁也行,快过来!我被抢了!”

  他们两个赶到露娜身边的时候,她正站在街角,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还噙着眼泪。“太可恶了!有几个坏蛋骗我说可以卖给我吃的,要我付定金。我刚把钱包拿出来就被他们一把抢去了!”

  “他们往哪边跑了?”吉姆问道。

  “顺着街道拐到小巷里了,我刚才追进去就看不见他们了。”

  “你等着。”黑大个听了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雷金则安慰露娜说:“反正钱包里的现金应该不多,信用卡他们是一时破解不了的。”

  “他们立刻就能破解!”露娜急地抓着雷金的手说:“我常忘了自己的密码,所以把它写在一张卡片上,都在钱包里放着呐。”

  “咳……”雷金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你快跟着我去找吧!”

  忽然小巷里传出一声枪响!他俩顺着声音飞奔过去,看见老吉姆正抓着一个年轻人的右臂向上举着。那年轻人被抓住的手里攥着一把旧式手枪,在挣扎中又把几颗子弹射向空中,而他的同伙们则掏出各式各样的枪械准备对老吉姆下手。

  “伙计,看来昨天你说得把枪留在镇外真是个坏主意。”雷金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露娜则有些害怕,躲躲闪闪地跟在他身后。那些恶棍们看见他俩没有武器,狞笑着围拢过来,嘴里发出一阵喧嚣:

  “哈,外乡人,还打算来送死吗?”

  “看他们那身寒酸的衣服,打死了也捞不到多少油水!”

  “小姑娘倒是挺漂亮,待会儿她是我的!”

  这最后一句话把露娜惹火了,她冲到雷金前面准备对那帮无赖大发雷霆,却被雷金像抓小鸡一样一把抓回来。雷金给黑大个打了个招呼说:“伙计,千万要盯紧自己的敌人啊。”吉姆猛然醒悟把脸扭开,一把将被自己抓住的家伙丢到地上。雷金接着说道:“你们这帮垃圾,知道什么是徒手搏击吗?”看到那些恶棍们不信,雷金便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看看我的眼睛你们就知道了。”

  雷金在心里默念着:你们这些垃圾,不该活在这世界上,而我就是清除垃圾的人!歹徒们觉察到不对,可是自己的目光竟然像被钉住了一样只能看着面前这个亚裔青年的瞳孔,那瞳孔正迅速地放大,就像黑洞一般地将他们的灵魂吞噬。恍惚间,似乎雷金又回到那个令他无比憎恶的地方,看着那个熟悉的女人正透过玻璃槽和液体冷冷地看着自己。你在嘲弄我,你认为我完全是你的试验品……我还是活着离开了,知道我会如何报仇吗?杜……俐……博士?对,我终于想起你的名字了,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自己的死亡,看恐惧是怎么扭曲你那张虚伪的面孔——“雷金,雷金!”一声声急切地呼唤将失控的雷金拉回现实,他看到吉姆正在用力摇晃他的肩膀,露娜则在一旁拼命呼唤他的名字。

  “我没事,没事。”雷金摆摆手让他们放心,随后他看到那一帮无赖的可怕下场:他们瘫坐在地上,脸部表情由于肌肉痉挛抽搐而呈现出极端恐怖的神情,有些人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而血流满地,有些人则因为失禁而弄得臭气熏天。“我还以为他们会尖叫几声,然后逃跑呢。”雷金皱着眉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吉姆说道:“他们是尖叫了,那声音简直好像有一万头猪要被宰了时的大合唱。你竟没听见?”

  “哦。”雷金答应一声,然后自己也诧异于自己竟没有像昨晚一样变得精力衰竭。是因为愤怒吗?它使我突破了肉体的极限?雷金胡乱想着一转身,他发现手持武器的镇民们早已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站在储藏室的窗外冷得瑟瑟发抖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更可怕的还是被保姆们抓住的恐惧感——一想到那间蟑螂和老鼠横行的小黑屋,我就吓得连怎么呼吸都忘了……他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在里面被抓住了?还是正在一个人独吞美食?想到这点,我都快急哭了!

  “卡佳,卡佳,外面没人吧?”忽然这低声的呼唤顺着无边的黑暗传过来,我高兴极了,仿佛觉得黑夜也一瞬间暖合起来!我忙不迭的告诉他:“快点出来,我好害怕!”

  “嘘——小声点!”他顺着窗外的排水管像蛇一样滑下来,睡衣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我的心脏兴奋地狂跳不止——这里面的零食比我一年能领到的还要多呐!

  “这是你的,这是我的……”他把赃物平分成两份,然后乐呵呵地告诉我:“你知道我刚才进去时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吗?是那个老欺负你的胖乔治的一只手套,是我今天在运动场偷到的,这下可以让那个坏家伙吃足苦头了,嘿嘿嘿……”

  我看着他洋洋得意地样子,心里不由得又是敬佩又是惊喜。忽然间我很想对他说一声谢谢你,可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一着急便紧紧住抓他的手……

  艾美·格林猛地抽搐一下醒来,她的手臂依然如梦中一样地向前伸着。恍惚了一会之后,她捡起被碰掉的三明治,自言自语地说道:“卡佳……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连我自己也早已忘记了……”

  这时候座舱顶上的红灯亮了,麦克风里飞行员粗声粗气地宣布:“已经入大气层,运输舰十分钟后着陆,舰上人员全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泰尔然行星曾经是壮美富饶的行星,它的面积六倍于地球,可惜在经历了漫长战争后它已是满目疮痍。行星上的大城市早已化为断垣残壁,劫后余生的人们聚居在城市附近的小镇中。在前往军政府的路上,肖恩中尉低声对自己的上司说:“少校,你注意到没有:这星球上的新建筑全部都是要塞,咱们刚才经过的那几个小镇附近防空导弹多得像刺猬——南十字军过的一点都不太平。”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他们是否愿意送我们返回故乡。”艾美·格林冷漠地回答道,她的情绪由于一系列的狼狈遭遇早已大为低落,再加上那几场连续的怪梦更让她心烦意乱。她现在竭尽全力整理思绪,准备面对马上就要到来的一场交涉。

  “你会催眠术吗?”

  “不会。”

  “请你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是怎么把那些无赖制服的——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他们没有一个恢复正常的!”

  “很抱歉,我如果能解释清楚这里面的原因,那我早在科学院院士的别墅里晒日光浴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收拾了那帮混蛋的?你身上还私藏了什么武器吗?”镇长大发雷霆地拍着桌子,雷文却对他的咋咋呼呼毫不在意,这更激起了镇长的怒火。露娜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座着,不时对着镇长做鬼脸;而她身边的老吉姆却已由于伤痛和劳累,把头靠在墙上睡着了。

  “你们三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镇长强压怒气接着问道:“我是这里的镇长也是这里的警长!如果你还不如实申明自己身份的话,我只有把你们交给驻军处理了。”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叫雷文,我和吉姆·辛格先生都是一艘遇难太空船的乘客,劫后余生的我们又遇到了这位小姑娘露娜,最后我们决定在这镇上帮露娜开一场演唱会,就是这样。”

  这时露娜忽然插话说:“我是露娜·林,15岁的天才歌手!这两个人算是我的助手,这下你明白我们是做什么了的吧。”她说完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叉腰地站在那里看着可恶的镇长。雷金还是初次听到露娜的姓氏,他不由地看了看这位小姑娘的相貌——她也是亚裔后代吗?

  “我要看看你们的身份证。”镇长把手伸向露娜,露娜耸耸肩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镇长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计算机前划了一下,然后看上面的资料,他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猛地抬头说道:“你来自海尔法星系?那里不是人类的控制区域。”

  “那里是自由的婆托斯国度,不过他们允许善意的人类在那里定居。”露娜很自豪的说到:“不过那些坏心眼的年轻无赖和老恶棍想去打扰的话,都会被圣堂武士们打的落花流水!”

  听到露娜这么挑衅的话,雷金不由地替她暗暗担心。没想到镇长却没有大发雷霆,他看看屏幕上的资料,再看看露娜的脸,好像试图从中找到什么答案。露娜等得不耐烦了,便伸手说道:“把身份证还给我好吗?”

  “哦,好的。”镇长的声调竟出奇的和缓,他把卡片递给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出口却又难以言明一样。他接着向雷金伸出手去,雷金苦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和我朋友的身份证如果还存在的话,现在一定是作为太空垃圾在雷克斯行星轨道上漫游。”

  “那么报上你的身份证号码和社会福利号码或者是驾驶执照号码,我总有办法验证你的身份。”

  “镇长先生,我报上号码的话你一样查不出来的,因为我们的资料在你们的世界中并不存在。”

  “哦,什么意思?”镇长的表情又变得严厉起来,他紧盯着雷金的眼睛看,想从里面找出一丝破绽。

  “说起来难以置信,但就如同你们的存在对我们一样——我和吉姆来自于银河联邦。”

  李将军是个中年人,他的个头不高,在长方形的脸盘上留着短短的平头,待人的态度平和而不冷淡——看起来他并不像艾美·格林所想的那样是个盛气凌人的军阀。在经历了一番交谈之后,艾美感觉将军似乎对于重返联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至少没有像她自己那样的急迫,也许是漫长的时间已经磨灭了思乡之情吧?在少校将自己所知的联盟目前状况汇报完毕后,李将军还是不动声色地评论道:“银河联盟现在的局面令人担忧,可惜我们在这里所做的所有措施都无法阻止日尔格的入侵。”

  “恕我直言,您的口气像是在评论另一个国家所发生的事情。”少校直视着将军说道:“我很难理解南十字军与大后方之间连通讯联系都要中断16年。”

  “其实你难以理解的是为何这里会有一个独立于联盟之外的军政府吧?”李将军微笑着说道。

  “……是的,”少校犹豫了一下说出实话:“军队的宗旨是超脱于政治之外。”

  “那是一个悲剧:在16年前的泰尔然决战之后,南十字军实际上已经毁灭了——其实在战斗开始之前,以总司令拉慕将军为首的最高指挥机关就被日尔格派遣在泰尔然星球上的内奸摧毁了。幸而当时的总参谋长曼弗雷德将军外出指挥作战而幸免于难,后来在将军的指挥下战争以我们的惨胜而告终。可惜失去统帅指挥的军队已经不再是军队,他们变成一群群歇斯底里的武装团伙,当时为了争夺仅存的资源而陷入无休止的内斗。不久之后曼弗雷德将军被刺遇难,作为他的副官,我和其他参谋军官想尽办法镇压了各地的叛乱。当时我们所面对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如何收拾陷入混乱的泰尔然各星球的社会局面,一个是如何抵抗日尔格可能的再度入侵。于是我们成立了临时的军政府,并摧毁了航道以阻止日尔格势力入侵联盟本土——”李将军说道这里苦笑着摇摇头:“可惜啊,当时的激进分子在一时冲动之下将航道与部署在航道中的通讯中继站全部摧毁了,至此我们彻底成为宇宙中的孤儿。”

  “你们所做的自我牺牲令我敬佩,可惜联盟与泰尔然之间暗存的航道还有很多,日尔格对联盟的入侵和我的到来都证明了这一点。”

  “是啊,知道这件事对我们实在是一个打击。”李将军承认自己的失落,他看了看少校然后接着问道:“我想了解联盟对付日尔格的战术。”

  “很遗憾,阁下。事实上联盟军队非常被动,现在我们的做法是封锁遭受入侵的星域,然后派遣部队剿灭异型军队。虽然我们尽一切力量组织防御,可是日尔格的军团总会在宇宙的什么角落渗透进来。”少校如实汇报了一番之后,李将军思索着说道:“这就是为何它们没有彻底消灭我们的原因——它们找到了新的更大的蛋糕。只是这种袭击方法很像是某种生物的大迁徙,这不是刀剑女王的作风,也许她真的已经死了?”

  “其实曾有一个人提出过关于消灭日尔格势力的办法,那是一个名叫威廉·格林的上校参谋提出来的:他认为日尔格的入侵是出于一种进攻并同化其他生命形式的奇特生物本能,一旦被它们侵入行星内部便向牛皮癣一样极难清除,但同时它们在迁徙途中是很脆弱的。所以建议以人口密集的阿尔法星域为诱饵,在撤退周围遭受入侵星域居民后彻底摧毁这些行星将日尔格的军团们驱逐出来,并使它们本能地进攻阿尔法星域。然后派遣舰队在外层空间一举消灭这些异型虫子。”少校顿了顿接着说道:“为了让诱饵起作用,威廉·格林的策略是放松防备令日尔格的斥候发现阿尔法星域是个容易进攻的目标,并坚决不撤退居民,因为日尔格的首要进攻目标是人类而不是资源。”

  李将军评论道:“这实在是一个冷血的,但又是很有诱惑力的计划,如果成功的话,也许能彻底消灭日尔格的威胁,因为日尔格的军队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源源不断地涌来!”

  “是的,的确如此,威廉·格林的计划要求集中分散防御在各星域的全部联盟舰队,在阿尔法星域组成一个无底洞似的口袋。可惜联盟军高层虽然同意这个计划,但却无法承担放弃各星域防御的后果,所以在派遣舰队兵力方面减少到原计划的四分之一。作战开始后,开始非常顺利,我记得当时的战地新闻宣称核弹的火焰将战舰舷窗都烤热了,记者们把阿尔法战役称为‘威廉的吸尘器’。可是日尔格的援兵似乎源源不断,兵力不足的联盟舰队防线最终被突破了……据战后统计,阿尔法星域的平民死伤超过10亿!在战后的调查中威廉·格林上校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据说他本人也在战斗中阵亡,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真是可怕的结局,这位威廉·格林上校也可以说是个可悲的牺牲品。”李将军突然问道:“少校,你认识他吗?”

  “不,虽然姓氏相同,但我与他之间毫无关系,也从没见过。”艾美·格林这样回答着,忽然心有所动,一个巨大的问号渐渐在她心里升起来。接下来李将军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注意到,直到李将军问她时,她才慌忙收拢分散的心思。

  “少校,很遗憾我现在没法送你回联盟,不过请放心,其实这些年来我们暗中也在寻找通往联盟的新航路,一旦成功的话我会立刻送你和你的下属回家!”

  “谢谢您,长官!”少校连忙站起来鞠躬表示感谢。这时李将军对她说:“请别这样着急致谢,我还有一件事情拜托。”

  “请讲?”

  “我看了你的履历,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我想请你在等待的时间里帮助我们训练新招收的特工战士,不知你是否愿意?”

  “我很高兴为您效劳长官!”艾美·格林说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说那老头为什么竟然没有怀疑你我的来历?”雷金同老吉姆低声嘀咕着,他坐在一间陋室的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说道:“而且竟然还让我们住进他的家里!”

  “你不是会精神控制吗?直接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不就行了?”黑大个惬意地躺在床上回答他。

  “那是盗窃!我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雷金大义凛然地申明,接着他又有些遗憾地补充说:“其实我的能力还无法直接了解人的思想。”

  “那实在是好极了,省得我担心身边有个偷窥者。”老吉姆不慌不忙地说道,雷金听了也不还嘴,只是一笑了之。这时候从楼顶传来一阵悠扬的萨克斯风,乐声温柔凄婉,令人听了感觉心也同演奏者一同颤动。雷金与老吉姆对望一眼: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也有人吹得如此的好曲子……

  镇长独自站在楼顶上印着夕阳和晚风吹奏着萨克斯风,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仿佛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察觉露娜来到自己身后。

  “这曲子真棒!是契尔年科大叔自己做的吗?”露娜微笑着问道,自从被请进家来款待一顿后,她对于镇长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

  “不是,是我儿子做的。在他当兵走以前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吹萨克斯风。”镇长闭目沉没一阵后接着说道:“他每天都沉迷于萨克斯风演奏,我嫌他不务正业,父子俩几乎天天吵架。当时我很后悔教会他吹萨克斯风,直到接到他阵亡的通知单……从那以后到现在我活在悔恨中,每当听到音乐就会忍受不了。”

  露娜在一阵伤感的沉默中,轻声说道:“我真的很抱歉。”

  “不,没什么。我也曾是军人,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您认识我父亲?”

  “是的,我曾是南十字军的战斗机总监。16年前我目送着他和其他300名幻影战机飞行员一去不回。他上战场前所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宇宙很广阔,在哪里安息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的灵魂会随着生存的战友找到回家的路。’”镇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他问露娜:“你母亲还好吗?”

  “其实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妈妈不让我做歌手,可我就是喜欢唱歌。”

  镇长说到:“回去看看她吧,孤苦的大人是很可怜的,别让她难过了,她就你一个孩子。”

  这时候露娜开始轻声唱起一首歌来,那悠扬的歌声随着苍茫的暮色散布四方:

  \"因为喜欢风,

  所以我总是渴望盘旋在蔚蓝色的天空,

  凭坚定的信念穿越那层层云海。

  在飞翔中我会记得每一位朋友的笑颜,

  你们的爱给我继续前进的力量。

  ……

  当天说再见的时候,我无法掩饰悲伤,

  那时满天的细雨落在你脸上,

  那就是我伤心的泪。

  因为你曾教会了我坚强,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会继续飞翔下去,

  直到在地平线上看见你疲惫的身影……\"

  雷金在不知不觉间被歌声吸引到楼顶,他的内心似乎感应到这歌声中充满的忧伤和思念。就在他看到镇长背影的一霎那,随着歌声的引导他看见了镇长记忆中那个迎着夕阳吹奏的男孩子,好像顺理成章般的,他的心里涌现出一个念头:让他回来吧……于是,当契尔年科沉浸在露娜歌声的时候,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爸爸!”他猛一回头,看见那个有着一头稻草般淡黄色乱发的男孩子正站在门口凝望着自己。契尔年科难以置信地说道:“维克多!”维克多快步向契尔年科走来,他用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老泪纵横的父亲。

  “爸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请别后悔。我没有怨恨你的责骂,自从离开家以后每次想起你,对我而言都是最珍贵的回忆。”

  “哦,维克多,维克多……”契尔年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不断地念叨着儿子的名字。他在这一刻完全抛弃抛弃了强硬的外壳,此刻暴露的只是一颗孤苦的可怜老人心。维克多对着父亲说道:“别难过,爸爸。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那时候我和妈妈,还有那些你那些曾对我说起过的战友们都会迎接你的到来,就像回家一样的安详。在这之前,请好好活下去,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爸爸,再见了。”维克多的身影像尘烟一样渐渐消散在契尔年科怀中,而那老人欣慰的哭着笑着,任凭晚风吹拂起自己的白发……

  雷金转身下楼时正碰上老吉姆,黑大个低声对着他说:“你是一个好心肠的家伙。”

  雷金回答道:“这是露娜给我的力量……”

第三章 蛊惑

  暮色已经渐渐降临,丛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头幼雷兽显然还不知道威胁就在眼前。它不时地停下来东闻西瞅地自得其乐,还用自己没长好的大獠牙在粗大的树干上反复摩擦。站在一棵大树树枝上的艾美·格林正处于隐身状态,她悄无声息地监视着幼雷兽一步步走向陷阱。比萨拉比亚行星西部地区的森林茂盛,灌木与蕨类植物混杂生长在一起——这是盲目进行无规划人工种植的结果,虽然看起来乱糟糟地毫无美感,但是新来到这一区域的房客们却不在乎。大约2个月以前,比萨拉比亚警卫队报告发现日尔格领主降落。这些由老人、妇女和半大孩子组成的警卫部队根本无力驱逐入侵者,只好向泰尔然军政府求救。艾美和她的手下们本来在泰尔然主星的大本营训练中心负责训练新兵,忽然被一纸命令招至偏远的比萨拉比亚参与作战。艾美中队的作战目标既是眼前的这头雷兽。

  一般来说体型巨大的雷兽不会在林地出没,但是年幼的雷兽则不然:它们在领主注意不到的时候往往会溜出巢穴,到林地边缘的河谷溪流处玩耍。艾美眼前的这只幼雷兽便是这样一只还不懂得遵守规矩的小家伙,虽然是刚出生不久的雷兽,它的体重便已达到了一吨多。当它迈着年幼动物特有的蹒跚步伐前进时,被折断的树枝与飘落的树叶便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地上。当幼雷兽逐渐接近艾美的时候,她发现这只雷兽的腹部有与众不同的淡黄色条纹,这使她想到了老虎的皮毛;此外它头部獠牙两侧的腮部也有一些可疑的细孔,这一切都说明了这只幼雷兽的特殊性——它可能是日尔格雷兽的新变种。

  肖恩中尉和其他士兵们潜伏在灌木丛中,他看着生物探测器上的红点越来越近,便给士兵们做了个手势:几名枪法优秀的老兵把C14型电磁自动步枪对准了前方,他们的枪管上加挂了特制的麻醉枪榴弹。很快地年幼雷兽的庞大躯体便出现在士兵们眼前,肖恩中尉准备着发出射击命令。忽然耳机里传来艾美少校的声音:“先别动手,有情况!”

  艾美站在高高的树梢上,看到远处的日尔格巢穴中出现一股骚动:几只成年雷兽在一些刺蛇的簇拥下缓慢地向伏击地点走过来,艾美本能地想到:这次任务可能要泡汤了……她从望远镜中看到这几只雷兽的腹部带有明显的深黄色条纹,可能与自己奉命捕捉的幼雷兽同属一个新品种。同时她还发现相对于普通的雷兽而言,这些新雷兽的动作相当迟缓。不过幸运的是远处的这几只雷兽停了下来,看来它们只是在巢穴边缘执行巡逻任务而已。

  “现在动手吧!”肖恩在得到少校的指示后便把手举起来准备发出射击命令,这时幼雷兽忽然停下来不再向他这边走了。难道是被它发现了?肖恩心里一阵紧张,他疑惑地看着幼雷兽——它正摇头晃脑地搅动灌木丛,忽然一只大鸟从里面惊惶地飞出来——原来如此……这只大鸟可能是比萨拉比亚的原产猄足鸟,它的四支翅膀伸展开足有一米长。大鸟大声啼叫,不停地绕着雷兽飞,肖恩心想可能灌木丛中还有幼鸟,所以猄足鸟才会有如此举动。幼雷兽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自己头顶上下翻飞的猄足鸟,忽然把头抬起来——一股长长的烈焰从它的腮部细孔中喷出,倒楣的猄足鸟顷刻间变成一团火球坠落到地上。

  “我靠,这是什么?!”埋伏在灌木丛中的的士兵们发出一阵低声惊呼,他们从没见过会喷火的雷兽。这些新兵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他们是军政府补充给艾美中队的新生力量,不过训练场上的优秀成绩并不保证他们能在战场上保持镇静。军士们用严厉的表情制止了新兵们的骚动,可机敏的幼雷兽已经发觉不妙,它仰天长啸一声。肖恩立即下令:“开火!”随着“嘭、嘭”几声闷响,如成人手臂般粗大的麻醉弹从灌木丛中飞出击中雷兽颈部。幼雷兽像疯了一般地朝灌木丛冲过来,打算把袭击者撕成碎片。“5、4、3……”肖恩在心里默念着,等他数到“1”的时候,幼雷兽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不动了。士兵们纷纷爬起来嘲笑愚蠢的对手,尤其是刚才一名负责射击的士兵——再过一秒钟雷兽的蹄子就有可能踩碎他的脑袋。“快把雷兽装上拖车!”军士长呵斥着手下干活,两辆坦克车也打开发动机轰鸣着开出伪装网准备拖带猎物。

  艾美高高地站在树梢上,她摘下头盔让自己的脸感受一下强劲的风。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雷兽的吼叫。那些被刺蛇护卫的成年雷兽都冲着幼雷兽的方向大声吼叫,刺蛇群围绕在它们脚边蹿来蹿去。那些成年雷兽吼叫几声之后,便把头调过来用尾部对着艾美这边。它们的尾部打开,露出坚硬甲壳下面隐藏的淡蓝色器官,那些器官似乎有一些核心的部分呈现深蓝色并在不停地闪烁。艾美忽然觉得不妙,她抬头一看——一只狡猾的领主无声地悬停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坏了!”艾美来不及多想便纵身从树梢跃下,如此同时那些成年雷兽们也将腹部的蓝色光球喷射出来,飞快地集中了艾美刚才所在的树梢。艾美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她落地之后凭借矫捷柔软的身躯接连在松软的土地上翻滚以卸去下坠的冲击力,这时候被炸碎的树干和燃烧着的树枝树叶也像冰雹一样的落下来。

  “快撤!”艾美一边跑一边下达命令,她的手下们早已把幼雷兽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拖车上,看她一跳上车坦克便开足马力向前冲去。这时候随着一阵喧嚣的嘶鸣声没,一长队的飞龙也从巢穴里飞出来出现在森林上空。领头的飞龙发现了正在撤离的艾美中队,便率领着手下猛扑过来。肖恩中尉发现它们接近便命令士兵们准备反空袭作战,拖车尾部几个罩着伪装网的巨型机器人甩掉伪装站立起来,用它们的20毫米机关炮和地狱火导弹对空猛射。林地中高耸的林木对于人类士兵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它们使得日尔格的飞龙们无法超低空飞行作精确攻击,但是人类的各种武器却可以任意地射击飞龙。于是在损失了一半人马之后,飞龙便改为跟踪监视,不再继续作伤亡惨重的对地攻击。艾美和她的士兵们时刻准备着对付来自地面的追击,可直到拖车驶进了不远处的泰尔然IV号前进基地也没见到日尔格的地面部队。

  “它们就这样便罢休了?”艾美·格林站在基地的金属围墙上眺望着森林尽头,据说在比萨拉比亚行星上两颗双子恒星的壮美日出曾是和平时期的一大美景,不过这对双胞胎现在已经低垂到树梢,马上就要沉落于地平线下。

  “接应的运输舰来了!”肖恩中尉走到艾美身后报告,艾美抬头望去——有一小队幻影战机护卫的运输舰正穿破天穹飞快地降落下来。

  “发现一艘不明身份的飞船!”忽然又有士兵高喊起来,大家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原来还有一艘怪模怪样的飞船也慢腾腾地出现在天边。

  “那是婆托斯的运输机!他们应该早已抛弃这颗星球了啊?”一些泰尔然新兵们议论纷纷。“不过婆托斯人和我们早停战了,他们会出现也不一定会带来什么麻烦。”

  艾美决定不管那艘婆托斯运输机的事情,只要把那头幼雷兽安全送上运输舰她就完成任务了。她仰头看着天空,那些军机排着整齐的队形快速下降,看来只要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降落在基地停机坪了。忽然间,军机的队形乱了,幻影战机离开自己环绕的运输舰一齐向东飞去——那里有一群飞龙正在缓缓逼近。陆地上的人们咒骂着可恶的日尔格飞虫为空军加油,大家看着飞龙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的时候都喝起彩来。幻影战斗机们追逐着逃散的飞龙,将它们一个个全部打落,而地面上的艾美却对着肖恩说道:“那些飞行员太过得意了,他们现在应该收拢队形保护运输舰才对。”仿佛为了证明艾美的担心没错一般,就在孤零零的运输舰独自降落之时,一长队的自杀蝙蝠从森林中冒出来,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直扑运输舰,随即天空中发生了一连串大爆炸,运输舰变成碎片坠落大地。

  “混蛋!”地上的人们怒不可遏,他们用手头的一切武器射击那些继续在空中盘旋的自杀蝙蝠,可已完全无济于事。有几只自杀蝙蝠发现了在空中躲躲闪闪的婆托斯运输机,这些可恶的小畜牲追逐着速度慢的运输机,然后接二连三地撞击上去。婆托斯运输机的装甲很厚,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于是那艘倒霉的运输机便拖着浓烟和烈焰一头栽下来。看起来婆托斯飞行员在尽最大努力挽救飞船,运输机调整了几次角度后倾斜着在IV号前进基地的停机坪上落下来。不受控制的运输机把停机坪上的信号灯、雷达天线等设备撞得一塌糊涂,机腹与停机坪金属板猛烈摩擦火星四射。眼看着就要装上停机坪尽头的拖车——那只火药库一样的幼雷兽就在那放着,在拖车上看守的士兵吓得四散奔逃。幸而运输机终于停了下来并打开了舱盖,士兵们围上去想看看幸存的婆托斯人到底什么样。不一会他们便惊奇地喊叫起来:“他们是人!两男一女!”

  地下仓库的垃圾已经被搁置了数年,弥漫其中的霉味和潮气使老鼠都不愿离在里面待着。现在露娜·林和吉姆·辛格就被冷酷无情地关在仓库里面,那些当兵的连口水也不给他们喝。

  “凭什么把我们关在垃圾堆里?你们这帮混蛋丘八!”露娜使劲用脚踢着金属门,扯着嗓子一会咒骂一会哀求,可没人理她。老吉姆则坐在一大堆腐烂的纸箱里旁边不作声地忙活着,过了十几分钟他把用胶带粘好的老式防毒面具递给露娜。

  “戴上它,这样好过一点。”

  “我才不要戴这种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东西!”露娜看着脏兮兮的防毒面具直发憷,老吉姆自己把另一个更烂一点的防毒面具戴上然后对她说:“你愿意被熏死吗?”于是露娜噘着嘴也把肮脏的防毒面具戴在头上:“要是我的歌迷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他们就会吓得不敢来看我的演唱会了。”

  老吉姆告诉她:“如果你在唱歌时也能发出刚才骂人时的高音,我想歌迷们还会来得更多一些。”

  露娜毕竟还是孩子,听了老吉姆的玩笑便大笑起来,她发觉自己的笑声被防毒面具弄得稀奇古怪,就更被逗乐了,于是便一直笑到自己快窒息了才停下来。这样静了一会之后,她忽然问老吉姆:“吉姆大叔,为什么你们到处被人抓呢?在雷克斯星的时候要不是契尔年科大叔给我们报信你们就被抓住了——你们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顶尖的罪犯!”

  “呵呵……”老吉姆除了苦笑之外说不出什么别的,他用碎混泥土快掷向周围蹿来蹿去的老鼠,以免的它们再跑过来把露娜吓得尖叫。

  “不过你对我真好!”露娜伸了个懒腰,然后把头靠在老吉姆的胳膊上开始打盹。老吉姆摸摸她柔顺的黑发,心里想着:那是因为我那两个孩子如果活着的话,也该有你这么大了……渐渐睡着的露娜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他们干嘛不把雷金和我们关在一起啊?他这次写的新曲子还没弄完呢……”

  犯人雷金坐在一张积满灰尘的椅子上,肖恩中尉和一名上士一本正经地盘问他、他的同伴以及那艘可疑的婆托斯运输机的来龙去脉。雷金只声称目前自己依靠谱写歌曲为业,除此之外便拒绝回答其他问题。肖恩暗自揣摩着少校一定要单独审问这个犯人的缘故:这实在是个巧合,曾从手里溜走的鱼儿又游回来了,不过这里不再是银河联邦的世界,抓住他们也毫无意义了。难道少校重视这个人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办公室的灯光忽明忽暗,让这间破烂不堪办公室里的人们各个心烦意乱。士兵们都以为本来只是一次简单的捕俘行动,没想到却被困在这个废弃十余年的旧基地里。总部答应明晨再次派遣救援队来,可前提是他们得依靠自己挺过这一夜。

  不知什么时候艾美·格林来到房间里,她支开其他人独自面对自己的犯人。在寂静的夜里雷金看着这位全身都隐藏在战斗服里面的对手,感觉万分的难受——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面对着一具中世纪会说话的骑士铠甲。

  “雷金先生,你在坐牢之前的名字究竟是什么?”艾美·格林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显得冷漠却又意味深长,可惜雷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答复她说,自己从诞生开始就叫这个名字,而且打算就这样一直叫下去一直到最后——如果艾美真的打算把他送去洗脑的话。“那么威廉·格林又是谁呢?”艾美被他的态度所激怒,便用嘲讽的口气问道:“那位断送了无数同胞性命的天才又是谁呢?”其实艾美这样问纯属试探,她根本不了解雷金的过去,只是通过PDA上那些模糊的资料怀疑雷金与那位倒霉上校之间的关系。现在她注意到雷金的脸上反复出现痛苦的表情,但她无从判断这是真实还是演技。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她的心中渐渐腾起,那是属于她童年残存记忆的珍贵部分。

  威廉·格林是谁?好像是非常熟悉的人,难道是我吗?不,不是,不可能是我,这一点我应该有把握,可是这个名字却使我不断地回想起一些记忆的片断,很陌生的片断,就像是强迫一位观众不断地注视看不出情节的老电影拷贝残片一样的难受。雷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他想到二个月来的风餐露宿,自己为露娜写的那些歌,还有老吉姆那副总是一本正经的黑脸……这些鲜明的记忆与威廉这个名字引起的混乱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他害怕自己快疯掉了。干脆试着控制这女人的思维,让她释放我们好了……

  雷金想到这里,便试图集中精力来使用那种时灵时不灵的思维控制。这时候他发现那位可恶的女特工把自己的头盔摘下来了,他看着那张面孔:红发遮掩下的苍白的脸,是很平静的脸,没有预想中的粗鲁或者是歇斯底里。他敏感的察觉对方那双冰冷的绿色双眸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使他恐惧的是那双绿眼睛似乎也引起了自己脑海中那些分辨不清的记忆共鸣。好像是有人借我的眼睛在看着她似的……这种被操纵的感觉令雷金极不舒服,纵然他一向如傀儡师般的控制别人,可现在的情形却正好相反,似乎他渐渐失去控制自己思维的能力。忽然传来的战斗警报救了他,那是麦克风里的声音:“发现日尔格兽群,全体各就各位!”

  异型大军是在太阳落山后才从森林里钻出来的,带队的领主很谨慎地保持低飞以免被敌人的了望哨发觉。等到夜幕完全把周围染黑之后,日尔格的部队已经将VI号警戒基地围得水泄不通。因为手下的人数太少,所以艾美没有派出巡逻队,但是她早晨出发前已经未雨绸缪地命令留守人员在四周布下了大片的蜘蛛地雷并修复了电网。于是当一些毛毛躁躁的迅猛兽被地雷炸翻时,艾美中队的士兵们便发现了这些数不清的不速之客。

  肖恩中尉在少校赶到之前便已呼叫了空中支援,这很及时,因为大群的飞龙正蜂拥而来,它们和地面上的迅猛兽一样都是日尔格的开路先锋。不一会,整整一中队的幻影战机就穿云而下,将漫天飞舞的飞龙群逐散。尤其是当飞行员们报告他们“偶尔”替陆军吃了几只小螃蟹之后,使得地面的人们士气大振,因为这指的是日尔格飞行部队中对他们威胁最大的“重轰炸机”守护者被摧毁了。

  比萨拉比亚的夜空展现出没有污染的很清澈的蓝黑色,在高高的苍穹上无数颗璀璨的繁星遍布其中,那玉带般的银河正轻轻地从仰天了望的人们头顶流过。一瞬间,仿佛世间一切的烦恼都被这灿烂的星河洗净。“真……壮美啊。”肖恩喃喃说着,在高空中不断有火光像流星一样划过天空,他心想那应该是幻影战机发射的空对空导弹,而那些不停闪烁的亮点是不是日尔格的飞龙被打碎的爆炸呢?他的士兵们站在高高的金属围墙上的射击掩体里,用扫射来对付蜂拥而上的敌人大军。

  战斗一开始的时候日尔格兽群采取的办法比较蠢笨,它们单纯依靠数量繁多的迅猛兽作替死鬼在雷区冲开几条血路,随后等候已久的刺蛇群便蜂拥而上,在狭窄的冲击通道不断地发起一阵阵波浪式正面冲锋,这样就使它们的敌人得以暂时摆脱人数不足的窘迫,在几个固定的点上构成密集的拦阻火力。C14电磁突击步枪的弹幕将那些挥舞着镰刀状前肢,扭着尾部前进的刺蛇拦腰打断,让这些暴虐的虫子们在土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有几次还有几只潜伏者打算浑水摸鱼地跟在刺蛇后面渗透进来,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们在试图钻进土壤里的时候纷纷触雷,被巨大的爆炸弄得粉身碎骨。

  “你这边怎么样?”艾美的声音在肖恩的耳机里响起来,他有些兴奋地回答道:“我这边很好,看起来这些虫子打算就这样发动神风攻击直到耗尽最后一只为止。”

  “要注意节省弹药!我们现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虫子攻过来了,尤其是那些新兵,命令他们打点射!”

  “遵命,少校!”

  在巡视完基地防卫圈之后,艾美忽然想起自己的犯人来,她积极忙忙地赶回去一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被卸开的手铐丢在地板上。

  幽闭的地下仓库隔音效果很好,所以露娜和老吉姆直到战斗打响后很久才隐约察觉自己头顶上发生了一些事情。那是接近基地墙根部位的蜘蛛雷被引爆的震动提醒了他们,露娜本来一直在悔恨自己不该接受到这颗倒霉行星演出的邀请,现在她更是心惊胆战地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那些可怕的虫子们吃掉。

  老吉姆镇静自若地安慰她:“别害怕,这些虫子冲不进来。”听了他的话,露娜渐渐镇静下来。她安静地听了一会外面的声音后对老吉姆说:“我猜他们一定使用了炮台坦克,我能听出来坦克炮射击的声音。”老吉姆笑了笑,他在自己的前半生听惯了各种枪炮声,不过还没有被关在地下仓库里听打仗的经验罢了。在阿尔法战役中的那位军士长的影子似乎已被多年的牢狱生涯消磨殆尽,不过每当刺耳的射击与爆炸声音传进耳膜之时,当年的那股军人的热血依旧会在他心底隐隐涌动。他曾经尽力避免想到阿尔法战役和阿尔法星系的一切,因为他那关于毁灭的家庭以及夭折的孩子的记忆会像利剑一样刺穿他的心肠。忽然之间,仓库的大门被撞开了,外界嘈杂的声音立刻涌了进来。雷金得意洋洋的走进来说道:“你们休息够了吗?”

  用在幼雷兽身上的麻药药效早就过去了,这个疯狂的家伙虽然现在肚皮朝天被困在拖车上动弹不得,可它依然四蹄乱蹬、挥舞着大獠牙向周围的士兵们示威,有个倒霉的士兵在靠近它头部的地方对空射击时还被它喷出的火焰灼伤。这头畜牲在挣扎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嚎叫几声,希望同伴赶来搭救自己。

  这时候围攻基地的日尔格大军却采取了新战术,它们停止了伤亡惨重的正面攻击,退回到森林边缘的安全位置待命。战场上忽然安静下来,这使得艾美中队的战士们惊疑不已,大家都清楚日尔格是不会轻易收兵的,现在就看虫子们下一步的举动了。渐渐地,密林深处传来巨兽沉重的脚步声。

  一心逃跑的三人在基地各处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根本无路可逃,只好躲在一辆被炸翻的废坦克后面商量对策。露娜埋怨雷金说:“你干嘛不先看好出路再放我们出来?”

  雷金不高兴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回那个地下垃圾场等着!”露娜便不吭声了。雷金觉得自己的脑子非常昏乱,刚才的粗鲁呵斥与平时的他就像两个人一样。他总觉得有某人在暗中窥视自己,这并不是不久前面对那红发女人的感觉,而是另一种令人毛谷悚然的滋味。好像在基地金属围墙的外面,那无边的黑暗林地正在召唤他的灵魂一样。

  站在高墙上的士兵们望着沉默的林地不知所措,日尔格兽群粗野的咆哮不断从那里传来——它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就在大家猜疑的时候,几颗蓝色的光球闪电般破空而来,这些生物炮弹在黑暗中划出优美的弹道,然后准确地命中了基地围墙上的射击掩体。随着天崩地裂一样的大爆炸,刚才还在尽情屠杀异型的士兵们和他们的掩体一起被撕成碎块抛向空中。那些蓝色光球接二连三地飞过来,把在金属围墙炸出一个个窟窿,不久后整座围墙便出现了坍塌的迹象。

  “一定是那些变种雷兽!”艾美·格林大声下令:“坦克转换为炮台模式射击!”随着一阵忙碌,两辆坦克转换完毕,对着生物炮弹飞来的方向一阵猛轰。可是狡猾的虫子们在林中不断地变换位置开火,无法观测目标的炮台坦克只有盲目地射击。这样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目标——不久之后,那些雷兽发出的生物炮弹便以抛物线的轨道丢进基地内部轰击。士兵们来不及躲避被炸死了一些人,那两辆坦克也被摧毁了。

  “这些虫子的进攻办法好像有专人指导一样!”艾美对肖恩说道:“真不敢相信领主们有这样的指挥能力!”

  “我们是否请求空军立即派出运输舰来救援?”肖恩急切地请示艾美,艾美摇了摇头说到:“不可能的,他们刚损失了一艘,是绝对不肯再来冒险的。”

  “我愿意冒险试试!”忽然有一句话从他们身后传来,艾美和肖恩转身一看,原来是那只幼雷兽站在那里!惊魂未定的人们把枪口纷纷对准了雷兽,这时它又说到:“别开枪!你们没见过驯兽员吗?”这时候大家在注意到雷恩站在幼雷兽的背上——刚才的话是他说的。

  “女士,我要做个交易!”雷恩对着震惊的艾美说道:“我帮你打退虫子,你放我们走。”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艾美有点口不择言地问道:“你能把外面的那些东西都驯服吗?”

  “我刚才说过了,我可以试试!”雷恩大言不惭地回答道:“我提的交易你同意吗?”

  “好的,只要你能办到就行。”

  正说话间,又有连续几颗蓝色的生物炮弹射过来,高大的基地金属墙轰然倒下,出现了一个大缺口。雷金驱使着幼雷兽走到缺口后面,他看到那些成群结队扑过来的刺蛇的红眼睛就像黑暗中的红灯笼一样闪闪发光。

  露娜忽然跑过来喊道:“喂!我现在该干什么啊?”

  雷金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放声歌唱吧。”老吉姆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一支C14步枪,他跑到露娜身旁说道:“走,去广播室!”

  露娜的歌声响起来了,那悠扬的旋律就像柔和的波浪一样拍打着听众,基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垂死伤兵们忽然觉得体内涌现出一股生命的热力,那些疲惫不堪的人们听了之后也顿时觉得身体轻快重新充满了力量。

  艾美对着肖恩中尉说道:“都是些不可思议的奇事!”

  肖恩则思索着说道:“这个女孩的声线很特殊,可惜我没有条件分析,不过我觉得她声音的频率一定对人体有某种作用。”

  雷金暗自集中注意力:小家伙,把你的炮弹打出去!这只幼雷兽猛地一转身,差点把雷恩从他身上甩下去。雷恩以为幼雷兽脱离控制了,当他看到雷兽的尾部绽开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雷兽的腹部逐渐拱起,体内的蓝色光芒越来越强烈,猛地一下,一个蓝色的光球就像彗星一般迸射出来。

  蜂拥而上的刺蛇们显然没料到自己也会尝到雷兽炮弹的攻击,这个混杂着大量甲烷气体的生物炮弹在刺蛇群中炸裂,其中包含着的数千只微小生物爆炸虫顿时被释放出来,它们以极高的速度四处飞舞,遇到任何物体都会炸裂,这就更增加了杀伤力。当一大片刺蛇被炸飞之后,日尔格的进攻队形立刻就乱了套。艾美中队的所有士兵都集合在缺口周围,用疯狂的扫射形成的弹幕编织出一张炙热的死亡之网。

  那些隐藏在林中的成年变种雷兽开始向前移动,它们来到林地边缘排成一行,打算用精确的近距离齐射炮击消灭掉缺口附近的敌军火力点。雷金捕捉到巨兽们的思维——其实相对于人类而言,日尔格生物的思维简单到单纯的程度。幼雷兽在雷金的操纵下调整方向,对准聚在一起的雷兽群再次发射生物炮弹。于是壮观的一幕上演了:数只巨大无朋的雷兽尾部绽开,它们腹部的火药库光芒夺目,准备在片刻之后就把自己致人死命的产品发射出去。这时候敌军方向飞来的一颗蓝色光球落在它们头顶炸裂,无数只爆炸虫灾冲击波中乱窜,引起了被重创雷兽腹部生物炸弹的连续殉爆。这样子很像是把一支火把丢进爆竹堆里的样子,只不过其后果要惨烈的多——一连串剧烈爆炸震天动地,把站在基地墙上射击的士兵们都震得摔下来。巨大的冲击波与火焰像一把张开的地狱之伞,把周围那些迅猛兽、刺蛇等生物笼罩其中,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只剩下满地烧成焦炭的日尔格虫尸在冒着袅袅青烟。森林被点燃,冲天的火焰让一切染得血红。残余的日尔格兽群们仿佛被大爆炸吓坏了,它们放弃了有组织的进攻在战场上乱窜,不断地成为地雷与枪击的牺牲品。

  在基地广播室里的露娜看着窗外这可怕的战场不由地停止了歌唱,她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惨烈的场面,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在不停地打颤,连一个像样的音节都发不出来。老吉姆搂着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你干得够好了孩子,别再看了,离开这里吧……”

  雷金看着溃散的兽群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打算继续驱使着幼雷兽冲锋陷阵,忽然却有某种力量迫使他停下来。这股力量正是刚才隐藏在林中窥视他的那种力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在拉拢他、诱惑他、逼迫他屈膝投降。这种无形的制约力量使雷金即恐惧又愤慨——究竟是谁,是什么东西,是为什么要控制我?

  “那么你又是谁?”这个声音忽然在雷金的脑海中响起来,就像是有人钻进他的头颅一样。雷金一惊之下从幼雷兽的背上摔下来,摆脱了控制的幼雷兽慌忙飞奔而去,消失在黑暗里。

  “你是谁?为什么干涉我的思维?”雷金从地上爬起来,昏头昏脑地自言自语:“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试图自己镇定下来,反复告诫自己: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可是那个声音不放过他,继续反复地折磨他:“你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因为你的记忆都是谎言!”

  “胡说八道!”雷金愤愤地说道:“你休想迷惑我!”

  “我没有迷惑你,你应该很清楚我不过是你心中一直埋藏着的怀疑而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的困惑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去找到答案,就在那片森林中有人能打开我们记忆中的锁……”

  雷金猛地抬头看去,在烈焰冲天的森林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秘密。燃烧着的大树就像一个个摇摇欲坠的大火炬,炽热的火苗从每一根树枝、每一片树叶上席卷而过,这种火焰内焰的颜色是几乎纯净的白色,在内外焰结合出显现出青白色,而到了外焰最外边同空气接触的轮廓区域又呈现金黄色的光芒。至于那些新起火的树木就没这么漂亮了——它们的火苗和浓烟混在一起弄的脏兮兮的,就好像是火世界中的叫化子一样。不过只要燃着一会之后,这些火焰也就变得像个暴发户一样不安分了,它们将自己的手臂伸向天空,仿佛恨不得把空中的星星抓下来;它们也把自己的手臂伸到相邻火场里试探试探,好像是一群奸诈的小偷在彼此偷盗钱包一样的贼兮兮;当它们发现那些还没着火的树木之时,本身的恶棍嘴脸就暴露无遗了:它们暴跳如雷、擦拳磨掌地拼命将手臂伸长想把火苗传过去,就像散步瘟疫的小恶魔一样。有时候一阵逆风来了,它们就装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把手臂放得低低地,就像安分守己的小学生一样。可是不一会这些坏东西就偷偷地将粗大的树干烤得紧绷起来,然后变成一个个火球像一颗颗燃烧弹一样的飞溅出去,这下那些还没起火的林木也都遭难了,火球落到哪里,哪里就变成了新的火焰世界变成通红一片……

  第二天清晨,太阳穿过低垂的浓云隙缝,在一瞬间照亮了大地,这时候可以看到一堆堆的日尔格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偶尔还可以看到有些尸堆中有缓慢而痛苦的蠕动,但总的来说这些尸体都一动不动地躺着,就像是岩石一样。露娜和老吉姆在战场上四处寻找,呼喊着朋友的名字,艾美·格林和她的手下们也在战场上到处搜寻,可是根本不见那人的影子,最后只有露娜的哭喊在寂静的大地上回荡:“雷金,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四章 风

  泰尔然军政府的作战指挥室里气氛非常紧张,参谋军官和勤务兵们走路的时候都不敢弄出太大声响,以免的成了上级发泄糟糕心情的靶子。

  “将军,我这里的情况很糟。除非得到增援,否则我们撑不了一个星期就得完蛋!”说这话的是雷克斯星的驻军司令温赖特上校,他在军用通讯频道里对着李将军诉苦:“看在老天的份上,请给我派来两个战斗机大队吧!”

  “我的上校,你知道我现在手里连一点机动部队都没有了,我还能指挥动的部队只剩在司令部门外站岗的卫兵。”李将军把手一摊作出两手空空的动作,他看着屏幕中上校痛苦绝望的表情,觉得有必要给这位老战士打打气:“温赖特,你知道南十字军能抽调出的机动部队都在集结准备展开对敌人的决战,你们现在的坚持就是对友军的极大支援,我相信你们的勇气与意志能够战胜日尔格的乌合之众!我的朋友,坚持住,要知道战争的胜负往往看谁能坚持最后的五分钟。”

  “知道吗,将军阁下,我现在能控制的行星领土只剩下六分之一,昨天我的太空侦察机报告说发现有超过十万之多的日尔格领主群在接近雷克斯星——除非能在大气层外拦截住它们,否则等它们降落的时候也就是你彻底失去雷克斯星的时候……”

  “我的朋友,我相信你能坚持住!”李将军打断部下的喋喋不休,他温和地安慰上校道:“温赖特,我决定给你派出一支援军,他们是精锐的陆战特种部队。我等着你胜利的捷报。”

  “将军!我需要的是空军支援!派来陆军只能送死……”上校还想说些什么,李将军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回头问自己的副官:“艾美中队准备好出发了吗?”

  “是的,将军。”副官看着自己的PDA说道:“他们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出发。”

  李将军听了之后点头说:“好,立刻派他们去。”

  副官应声而出,李将军用双手扶着额头,紧闭双目开始了思索:自从一个月前开始,散布在宇宙各方的日尔格部落忽然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开始聚集。异型们的大军再度开始对人类控制星球开始有组织的大举入侵,显然自从十六年前刀剑女皇失踪以来日尔格们终于出现了能统御全军的新领袖。李将军决心依旧按照上一次决战的模式,集中全部的机动部队寻找并歼灭聚集在宇宙空间中的日尔格军团,只是这样就必须放弃对各个行星的支援,他们只能指望自己了。

  “将军,我刚收到的情报指出确实有大量的日尔格部队在向雷克斯星聚集。”副官忽然走进办公室报告说到:“虽然原因不明,不过情报参谋们猜测敌人可能是想在雷克斯星上建立一个大本营。”

  “哦?”李将军接过副官的报告仔细看了看:“可惜,早知道的话应该派遣正规的陆战队去。她带去的士兵都是些老头子和小孩,与其让他们作战,不如让他们在家里烤火更合适……”李将军喃喃自语了半响,然后下达了命令:“通知各分遣舰队在泰尔然主星集结,然后向雷克斯星域出击!”

  “这是我妈妈托带给您的礼物,契尔年科伯伯。另外我还要谢谢你答应帮我举办这场演出。”露娜翘着腿坐在塔拉镇长办公室的破椅子上,门外聚集的那些看热闹的镇民无疑令她有些得意洋洋——她现在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歌手了。

  “真没想到你妈妈竟然同意你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的身边?”契尔年柯无奈的说道:“现在整个泰尔然世界都在惊恐中度日,而她竟肯放你出来乱跑。”

  “我妈妈说了,既然她关不住我,那就让我到处给人们演唱,给大家带来安慰吧。”

  “真不愧是婆托斯的女王,虽然我一直不相信那些大家伙们关于玛法转世的说法,可是她的话真像位圣人!”契尔年科笑着摇摇头,他递给露娜一杯水,然后去接“嘟、嘟”作响的电话:“喂,是我,对,哦?你说什么?!”契尔年科忽然一脸严肃地听着电话,露娜被他铁青的脸色弄得的有点害怕,连忙规规矩矩地坐正。她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坏消息,可又不敢打断契尔年科的电话。

  当契尔年科终于放下听筒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坚韧。“露娜,我的孩子。可惜我没法看你的演出了,这颗行星的卫戍司令温赖特上校刚才命令召集所有的预备役人员,日尔格的大军马上就要扫荡这颗星球。现在送你走也来不及了,你和镇上的女人孩子一起躲到地下防空洞里去,直到安全后才能出来!”

  不等露娜说话,契尔年科便走出门外,他对着围拢在门口的人们大声说道:“卫戍司令部紧急召集预备役人员,男人们赶紧回家收拾东西,一小时后我带领大家出发!”

  听到这话后,男子们默默无语,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们纷纷嚷起来:

  “虫子们真的来了?”

  “老天爷,又要打仗了!”

  有一个妇女对契尔年科尖声喊道:“镇长,我当家的可不能去,家里的三个孩子还要吃饭呢!”

  “如果没人去,日尔格的虫子来了你家的孩子能躲得过吗?”契尔年科厉声喝道:“有些人在想反正这么多人也不少我一个是吧?我告诉你们,每一支军队都是由一个个士兵组成的,每一个士兵都有自己的妻儿老小,不能光想着自己!”

  大伙都被镇长咋呼住了,却忽然从角落里传来“嘿嘿嘿……”的冷笑。契尔年科望过去,原来是一个肮脏不堪的老酒鬼握着酒瓶躺在墙角晒太阳。契尔年科走过去对他说:“埃德,跟我一起再去飞一回吧!”

  那老酒鬼含糊不清地答道:“早就退役了,为谁再去飞?你我现在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飞个屁!”

  “因为还有孩子在……”

  “呵呵呵,我看你比我醉得还厉害,维克多已经死了,你这老东西哪来的孩子?除非是和野女人偷偷生了一个?”

  “林的孩子在这里呢,”契尔年科指着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的露娜说到:“这女孩就是。”

  埃德挣扎着从土地上爬起来,一步三摇晃地走近露娜。露娜有些害怕地后退,忽然老吉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她身旁保护她。埃德盯着露娜看了半天,然后哑着嗓子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露娜。”露娜轻声回答道:“露娜•林,我的父亲是林泉,不过我从没见过他……”

  “是,你的脸盘很像他。当时带队出击的突击队长候选人有两个,我是落选的那个,所以才活到今天!”埃德忽然把酒瓶摔得粉碎,他流着泪大喊起来:“不错,那天我害怕了,可是没脸说不敢去,就躲在宿舍里借酒浇愁,林看在眼里就跑去找契尔年科这老混蛋说他愿意去……丫头,我欠你爹一条命!”埃德喊完了便转脸对着契尔年科说到:“一起走吧,你个老东西!”

  契尔年科微微一笑,拢着埃德的肩膀说到:“老伙计,看来你得翅膀还硬着得很哪!”大伙也都无声地纷纷散去。这时候露娜忽然大声说道:“大家等等!”人们都站定了看她有何话说。“契尔年科伯伯,我还是打算继续举办自己的演出。男人们都去打仗了,我就给女人和孩子们唱,给大伙鼓劲打气。我是个歌手,这是我的战斗!”

  契尔年科看着露娜坚定的眼神,暗自说道:“林,你真有个好女儿!”他对着露娜点点头,那些女人们也兴奋地说道:“我们不能输给老爷们!姑娘,大嫂大婶们都帮着你,咱们把演唱会搬到附近那个废弃的电视台演播厅去,让这颗星球的人们都能听见你的歌!”

  艾美·格林少校连同她的士兵们从运输舰上鱼贯而出时,他们的当地袍泽难以掩饰脸上惊慌与失望的神色。温赖特上校坐在一辆装甲指挥车上会见了艾美,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艾美发现温赖特上校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惊慌甚至歇斯底里,相反这个老上校的沉默更令她感觉难受。

  “我很抱歉,我带来的部队是临时拼凑的国民警卫队员。不过我相信情况会好起来的,毕竟李将军的主力舰队正在赶来支援我们。”艾美试着增强上校的信心,他听到后苦笑了两下,然后沙哑着嗓子说到:“也许应该是我安慰你,竟被无情地派遣到这个被上帝抛弃的星球。”

  温赖特上校清清嗓子,然后把电子地图打开,他指着星球西北部的地域说明:“我们的空军很弱,所以抵挡不住虫子们的第一波登陆,它们已经在这里构筑了一个大巢穴,或者说是它们的大本营。”

  “你希望我去摧毁它?”艾美立刻察觉到上校的意思,她问道:“你有……”

  “是的,女士。我的手头还储存有几枚核弹头,我希望你能渗透进去锁定目标,引导一次成功的核袭击。”

  “是的,长官。”艾美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虽然她知道执行这种任务的危险性有多大,但她是军人。

  “这个地方曾是婆托斯人的一处圣地,我还不清楚日尔格选择这里构筑巢穴的用意,不过那些婆托斯建筑残骸可能有助于你隐蔽自己。另外这里出现的脑虫与领主数量极多,我怀疑这里可能有日尔格的首脑存在。”温赖特上校停了一下,接着说到:“还有一个你必须知道的情况:我派去侦察的特工在接近敌军时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疯狂之中,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现象,所以如果你拒绝执行这项任务的话,我不会怪你的。”

  “不,长官,我会完成这项任务的。”艾美·格林坚定地回答他。

  契尔年科在仓库里一个接一个地掀开罩在幻影战斗机机身上的雨布,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草丛里寻找复活节彩蛋。可惜他找到的都是些残缺不全的臭弹——这座大机库里储存着上百架战斗机,或者准确地说是上百堆废铜烂铁,显然这些十多年没有零件得不到检修的战备飞机的唯一用途就是作为金属废料回炉。

  “前战斗机总监阁下,你的收获如何?”埃德在仓库的另一头对着他大喊:“你找到那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没有?”

  “没有!”契尔年科愤愤地大喝一声,埃德开始哈哈大笑。不过这时候有人提出一个建议:“我们可以把那些能用的零件拼到一起,让飞机凑合飞起来。”两个老头子抬眼看去,原来是总跟在露娜身边的那个黑大个老吉姆。

  “你怎么也来了?”契尔年科问他。

  老吉姆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以前在军队里干过地勤,还是战斗机维修的一级技师。露娜现在有那帮女人们帮着,所以我想来这里干点男人该干的活。”

  阳光下历经了数千年风雨的婆托斯古建筑依旧散发出幽幽的神韵,当微风吹起的时候,枯草遍布的山谷上一棵棵蒲公英像精灵般的随风起舞,无数颗种子被风吹散,布满山坡。寒冷孤寂的山地仿佛连生命的气息都被禁锢了,天地间只有一只寒鸦在枯枝和砂石间寻寻觅觅希望找一点果腹的食物。仿佛是错觉?大地好像在隐隐震动……隐隐间一股杀气扑来,好像有千军万马正要冲杀而来。乌鸦猛地抬头凝望着远方,警惕地查看有无敌害来袭,不过它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渐渐地大地震得越发厉害了,好像远处有一大群巨大的怪兽在份奔而来。乌鸦有点心慌意乱,它不想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是还不容易才找到一点嫩草和蚯蚓……它小小的头部就像钟摆一样转来转去,等着那些摄人心扉的震动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乌鸦想着,把眼睛对准山坡顶端的地方。忽地在它的瞳孔中闪过一片阴影——两条钢铁履带肆无忌惮碾过来。乌鸦惊惶的展翅飞逃,它原来找好的食物顷刻间便被履带碾得粉碎……

  一支由数十辆坦克和秃鹫战车组成的装甲部队沿着山坡冲下谷底又向着另一头的坡顶冲去,他们知道该死的敌人就隐藏在那里。跑在前头的肖恩中尉通过坦克里的潜望镜看到对面山坡上的刺蛇们一个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地把头从草丛里探出来张望。

  “开火!自由射击!”肖恩指挥着自己的装甲纵队一字排开后对着敌人一阵猛轰,那些刺蛇的断肢残臂随着炮弹爆炸的火光漫天飞舞。肖恩从坦克里弹出上半身指挥,他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非常担心上次遇到过的变种雷兽会在这附近出现。空中似乎掀起了一阵骚动,那是一大群飞龙鼓噪的吼声。“赶快退!撤退!”装甲兵们纷纷掉转车头以最大马力开回跑,他们没有对空武器,被飞龙赶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进攻者狼狈逃跑,受惊扰的日尔格兽群尾追了许久才放过他们。虽然这次进攻以失败告终,不过肖恩非常满意,他的目的就是通过佯攻来掩护少校潜入敌营。当肖恩从弹痕累累的坦克车里爬出来的时候,他祈祷着少校能活着回来。

  “我在银河联盟服役的时候,也参加了一场大战,我们管它叫阿尔法战役。”老吉姆一边拧着螺丝一边告诉身边的两个老头子,“虽然军队败得很惨,不过我还是平安无事的活下来了——毕竟我是地勤啊!”

  “你们这帮家伙平时妒忌飞行员出风头,打起仗来了倒是安全的很!”埃德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给老吉姆递扳手:“那你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就回家,准备看看老婆孩子。我老婆在家乡开了个小百货店,我回家的时候一心想帮她开店。没想到,我回家只能给他们上坟……”老吉姆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过了几分钟他接着说到:“我打听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地产商想逼我老婆卖掉地皮,被拒绝后竟然一把火把她和两个孩子烧死了!”

  “他妈的王八蛋!”埃德破口大骂起来:“我参加南十字军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联盟早晚得毁在这帮混蛋手里!你应该一把火也烧死他们!”

  “我干了。我气疯了,就在黑市上买了两颗燃烧手雷。我埋伏在地产商家门口,看见他在草坪上晒日光浴,我准备下手的时候他老婆叫他进屋拿饮料,我就等了一下,再看见大门一开就把手雷丢进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开门出来的是那家伙的三个孩子……”老吉姆停了下来,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契尔年科递给他一块脏手绢,老吉姆擦擦眼睛又擤擤鼻子就着说到:“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造了孽。在牢里我也想明白了,不管咋样我的老婆孩子也活不过来,反正我就等着一死解脱。可是后来雷金越狱时带上了我,又碰上露娜以后,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还是活着好。我觉得露娜就像我的孩子,我看着她整天疯疯癫癫的跑、唱歌、高兴,我也就跟着高兴,真是不知怎么的。”老吉姆说着又笑起来,他有点害羞得说道:“我听说这次被困在这里了,心想这说啥也不能让露娜这孩子有危险!我打算给你们修好飞机之后,就拿把枪守着露娜去。”

  “那你可得看好她!要不然等我飞回来看见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踢烂你的黑屁股!”埃德装腔作势地呼喝了一番,然后和吉姆一起哈哈大笑。

  “对了,说了半天,上次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雷金呢?”契尔年科忽然问起来。老吉姆听见了就愁眉苦脸地说道:“咳,好像是被虫子们抓去了……”

  混屯、疲惫、惊愕、恐惧、孤独……无数种情绪同时袭扰艾美·格林的内心,她就像是在黑暗中迷途的孤儿,满心想大喊大叫寻求救援却累得连呼吸都困难。简直就是心魔……艾美这样对自己说,她一面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一面试图弄清楚干扰自己思维的究竟是什么。温赖特上校说过他排出的侦察特工全军覆没可能就是被这种不明原因的思维干扰折磨得精神失常以至于暴露目标被杀的吧?毕竟这里的日尔格守卫数量稀少,不像是戒备森严的大本营,艾美只要留心避开那些在低空游弋的领主就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一群群的刺蛇在婆托斯建筑废墟之间的草丛里玩耍游荡,这里并没有被日尔格巢穴的紫色粘液所污染,所以艾美也能够轻手轻脚地灵活避开那些过于接近自己的敌人。她发现这些刺蛇只要停止移动的时候总会排成某种阵型,经过观察之后她发现那些成年的大刺蛇排在阵型的最外层,即将成年的小刺蛇们在阵型的中间,而那些刚由幼虫孵化而成的幼刺蛇们则安全地待在核心位置。这是以前没发现过的现象——某种高等动物的社会性的表现,这说明它们进一步进化了,就像那些变种雷兽一样。艾美想到这里,不由地心头一紧:这些敌人的进化完善速度远远超过人类,也许未来真是它们的?

  刺蛇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原来是一头发狂的雷兽嗥叫着跑过来冲乱了它们的队伍。等雷兽离开以后,刺蛇们又重新排好队伍,这时候艾美注意到一个现象:不论是大刺蛇还是幼刺蛇,在静止不动时都会把头朝向一个固定的方向。难道那里是真正巢穴的所在地吗?艾美决定去查看一番。她借助草丛的掩护向前走去,不久之后就觉得脑中承受的干扰越来越强,终于到了使她崩溃的地步。她把枪丢下,瘫软地倒在地上。

  “怎么样?有信号吗?”

  “不行,还是不行啊,你到底会不会调啊?”

  两名上年纪的女人在一大堆仪器前一边调整一边互相指责,她们平时操纵最多的仪器是电饭锅而不是电视设备。可是在青年人都上前线去之后,她们只能硬着头皮来操纵机器,这是为了协助露娜,也是为了安慰自己。这女孩的歌声真能带给人们安慰吗?谁也不知道。可大家没有一个表现出自己的怀疑,因为必须干点什么或者相信什么才能在这种恐怖的生活里坚持下去不发疯。

  “好了,女士们躲开吧。我来调整机器。”老吉姆大步走进来,像哄小鸡似的把女人们敢开。这时候头顶一阵巨大的轰鸣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起舞来,几个孩子跑进来说:“是两架战斗机,在天上转了几圈飞走了。”

  “是契尔年科伯伯吧?”露娜也从化妆室跑出来,说是化妆其实也就是换件漂亮点的裙子而已。她看见老吉姆就说到:“太好了,老吉姆,我看见你就不那么害怕了。”

  老吉姆只顾低头忙碌着,过了一会他说到:“好了!露娜你尽情唱吧,给所有能听见的人唱吧。”

  露娜坚定地点点头。音乐响起,她走到麦克风前说到:“雷克斯星上的朋友们,这里是露娜在播音。无论现在的形势多么危险,请大家不要绝望!请听着我的歌声战斗吧!”接着悠扬的歌声便传遍了整个星球:

  \"因为喜欢风,

  所以我总是渴望盘旋在蔚蓝色的天空,

  凭坚定的信念穿越那层层云海。

  在飞翔中我会记得每一位朋友的笑颜,

  你们的爱给我继续前进的力量。

  我知道必须面对的命运;

  每天我和大家一样努力活着。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也能听到我在空中的呼唤,

  我给你的爱你全部感应到了吗?

  因为喜欢太阳,

  所以我总喜欢在灿烂阳光下自由飞翔,

  那温柔的光芒就像你曾给我的微笑。

  可惜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流浪,

  当夜幕降临时谁又能给我温暖的拥抱?\"

  是谁呢?这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很久之前的梦被重温一般的温馨而遥远。艾美在一股无法言谕的力量引导下摆脱了干扰,渐渐来到巢穴深处,那里没有大群的日尔格战斗部队布防,却到处都充斥着罕见的脑虫。这些脑虫是最原始的日尔格种族成员,有些脑虫身躯巨大,甚至有可能是从日尔格诞生之初一直存活到现在的。这些脑虫像巨大的菜青虫一样在地面上爬行,它们的武器不是那些小而短的爪子而是智慧和经验,就是它们在幕后操纵日尔格的一切。艾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她应该锁定目标发出核攻击的引导信号了。这时候她忽然看到在那些脑虫的中央,有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那个人就是雷金!

  “没想到,他一直反抗我,竟然引导你来到这里。”雷金微闭着双眼,对着举枪瞄准自己的艾美说到:“不过这也救不了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美知道已被对方识破伪装,索性开口问道:“你一直就是日尔格的间谍吗?”

  “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直到在比萨拉比亚被引入森林之中被脑虫捕获之后,我才打开了被锁住的记忆。”

  “你真的就是威廉•格林?”艾美有些痛苦也有些绝望的问他,她无法相信自己童年的伙伴竟然是日尔格的异型。

  “不,不是,不过也可以说是。”雷金睁开眼睛注视着艾美,从他的目光中交织着冷酷、敌视,还有一丝怜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在肉体上已经被消灭很久了。我不想说那么多,可是他希望你知道。”

  “他是谁?”

  雷金有些不耐烦地斥责道:“听着,别多嘴!”随后他接着说:“从银河联盟第一次接触到日尔格生物之后,有一些科学家们就对日尔格领袖控制士兵的方法感兴趣,通过分析之后他们认定通过脑电波可以控制绝大部分生物的意志,于是他们打算制造出这样的超人来。我是被制造出来的生化人,是和你的那个伙伴在一条生产线,或者说是一部人造子宫里诞生下来的。我有一个仇人,这个人是负责生产我的杜俐博士。可以说被她制造出来的所有孩子都恨她:她的兴趣就是像对待老鼠一样的解刨我们,不管是思维控制实验成功还是失败的孩子都逃不开她的手术刀,因为她要通过对比找出其中的差异。你能理解我们的恐惧吗?我们能看到她大脑中的念头,可是无法反抗无法逃脱,只能等死。有一个不认同杜俐博士做法的工作人员曾经带着一个快要被处死的生化孩子逃走了,因为实验显示那个孩子是个失败的产品,根本无法操纵别人的思维。可是她躲藏几年之后还是被博士派出的追兵杀死了,那个孩子被不明真相的社会福利人员送到了孤儿院。”

  雷金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看颤抖不已的艾美,他接着说到:“至于我,一直被关在培养槽中等着试验和最后的一死。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逃跑的孩子后来回来了,他带着一帮人杀死了博士一伙,释放生化人。不过我们这些被关押二十多年的生化人幸存者几乎全部疯了,大部分人一被释放出来就开始歇斯底里的破坏,他们控制解放者自相残杀……”雷金停下来回忆脑海中的那一切,垂死的威廉被子弹击中倒在地板上,雷金自己慢慢地走过去,看着自己一个子宫中孕育出来的兄弟……“我那时候很清醒,可是却无力制止大屠杀。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和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共鸣,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接着他的某种意识融入我的大脑,我无法解释这种事情。可是这种融合也破坏了我本身的意识和记忆,等我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监狱里了。”

  “原来他真的已经死了……”艾美低声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她问雷金:“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你投降日尔格这些虫子了吗?”

  “投降,不,应该说我加入了它们。在刀剑女王莎拉•肯雅失败之后,它们迫切地想寻找新领袖,而我就是新的日尔格皇帝了!”

  “你打算背叛人类?”

  “我根本不是人类,我只是一个邪恶试验的产品而已。哈哈哈……”雷金说着忽然放声大笑,这笑声中却透出无尽的悲凉。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艾美,那目光中却透露出暗藏的忧伤。“你不必担心我会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我对泰尔然星系毫无兴趣。我的大军即将再次进军银河联盟,我要让那些狂妄操纵过我生命的人类付出代价。这也是脑虫们的迫切愿望,日尔格必须征服一切,这是它们生存进化的唯一目的。”

  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艾美心中忽地一动,难道是他还没有完全被脑虫洗脑,在提醒我吗?艾美把头盔摘下来丢在地上,她对这雷金说到:“你明白这么多年来我的痛苦吗?我一直以为他会在某个地方,就算背着骂名,也还活着等待与我想见的那一天……他是我唯一的伙伴和朋友……”艾美说着,悄悄按下了锁定目标的按钮。她的耳机里传出系统警告:距离核爆炸还有1000秒。

  “我能看明白你心!也许我该杀了你,不过让你回去告诉那些自大的人类及早投降也许更好。”雷金说着,把手一挥:“滚蛋吧,告诉那些残存的人类垃圾,在恐惧中等着灭顶之灾吧。”

  脑虫们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艾美很清楚:即使是雷金放自己走,这些老奸巨滑的虫子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她的脑海里忽然想划过夜空的闪电一样浮现起当年的回忆:孤儿院宿舍里锈迹斑驳的铁床和带着霉味的被褥床单,还有那个孩子告诉自己的话:“嘿!我才不是格林的孩子,那是院长的名字不是我的。我有我的名字……你记住了,我叫……”

  “是的,他叫雷,他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兄弟叫金!”艾美含着眼泪冲口而出:“他一直没忘记自己的兄弟!就像我一直没忘记在孤儿院照顾我的雷哥哥一样,我记得为了坚持自己不叫威廉,他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罪!”

  系统警告:距离核爆炸还有500秒。

  “我知道,雷这么多年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在孤儿院的伙伴。在他垂死的时候挣扎着将意识与我融合也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小卡佳站在自己面前吧。”雷金脸上的表情展现出柔和的、充满了温柔和怜悯的光彩。这时候,从地上艾美头盔的耳机里隐约传来了露娜的歌声:

  \"是你在风中呼唤我吗?

  天空中的我聆听着每一丝讯息。

  可是不懂我心的风只带给我那些悲伤的消息,

  难道我们的心已经无法共鸣了吗?

  当天说再见的时候,我无法掩饰悲伤,

  那时满天的细雨落在你脸上,

  那就是我伤心的泪。

  因为你曾教会了我坚强,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会继续飞翔下去,

  直到在地平线上看见你疲惫的身影……

  我是风,你像是太阳,

  梦想着晴空之下享受你温暖的目光;

  我是风,找不到太阳,

  祈求你不要再带着忏悔流浪……\"

  雷金倾听了一会说到:“是露娜那小姑娘,看来她知道自己最厉害的武器是歌声,这孩子比我们都强!”在这一刻他不需要再伪装了,他笑着对她说:“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还能和卡佳再见面……”艾美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雷金,因为在下一秒钟就是世界末日……

  系统警告:距离核爆炸还有0秒!

  飞跃了数万光年的星海旅程,跃过漫长的时空阻隔,南十字军的主力战舰群利用空间跳跃出现在雷克斯星域。超时空传送产生的巨大空间扭曲甚至波及到二百万公里外的小行星带——导致设立在那里的星际通讯站的通讯异常了数分钟。

  3700艘大小宇宙战舰组成的庞大金属洪流经过快速的排兵布阵之后,形成了一个直径100公里的椭圆形战阵。就如同一个金属的小行星一般,或者说像个大蜂巢——因为数百艘臃肿的太空航母所携带的战斗机很快的如同蜂群一样看似纷乱却各司其职的冲出来,形成一个外围防卫圈。

  李将军坐在旗舰“凯兰迪亚”号战列舰上目睹他手下的参谋人员们对舰队快速下达一连串的命令。从巨大的玻璃穹顶望出去,他的舰队围绕在“凯兰蒂亚”号周围,一艘艘巨大的战列舰闪烁着明灭的信号灯火,凝重庄严的率领小型炮舰们守卫着舰队;而节日彩灯般闪烁的母舰就如同正在产仔的金鱼一般将一串串的小型战斗机弹射出机舱。在纷飞的战斗机和侦察机的后面,是静默的武装登陆舰和运输舰只。

  “将军,一直没有受到雷克斯星的通讯,我们不能确定那里是否还有防御部队存活。”李将军的副官走上舰桥报告总司令:“不过聚集在雷克斯星域的日尔格领主群好像失去控制了,它们在没有飞龙保护的情况下猬集在行星轨道内,我看只要战斗机出动就可以全歼它们。”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上万架幻影战斗机和瓦格雷歼击机组成楔形队形向行星轨道猛扑过去。在战斗机机身两侧的防撞灯不断地闪烁着,在外层空间中汇作一道绚丽的长虹。在长虹的尽头可以见到火星点点闪烁不断,那里就是血肉横飞的激烈战场。

  忽然之间一个通讯军官高喊起来:“捕捉到雷克斯星上的通信!”

  李将军连忙命令:“把它接到舰桥的主显示屏上!”

  紧接着一个女孩的影像便在军人们的头顶闪现,虽然信号不好可是大家还能认出那是有名的歌手露娜•林。她的歌声也在同一时刻回荡在战舰的每一个角落:

  \"……

  我知道必须面对的命运;

  每天我和大家一样努力活着。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也能听到我在空中的呼唤,

  我给你的爱你全部感应到了吗?

  ……

  我是风……\"

  “他们还活着!”李将军笑着大喊一声,两行老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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