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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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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8 01:27: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使命》

作者:一嗝

  引

  一切仿佛是恶梦,繁华了三万年的Aiur星球变成焦土。当战争在一夜之间爆发,曾经无敌而寂寞的神族战士瞬间殉难成青烟。星光再次照亮Aiur时,一切都回到了远古的洪荒,残存的神族战士被迫撤离他们的故乡来到了Shakuras——传说中的黑暗圣堂武士的故乡。而恶魔般的入侵者依然在破碎的大地上游荡。[注1]

  它们是Zerg!——虫族!

  战火仍在蔓延。

  1 前奏

  恍惚,又回到了Aiur。

  幼年时的记忆定格在一片灿烂的城市——金黄色,闪耀着幽蓝光芒,高大而寂静的城市,几万年来他们就是这样矗立着。而父亲总是望着那辉煌的城市发呆,然后叹着气说,他能看见前方不远处的灾难。

  父亲是个年老的占星术士,年轻时他也曾经是一个狂剑士,参加过无数次扩张战争。但现在他已经很老了,再也不能披上金黄色的精神护甲为神族而战了。每天晚上他总对着星空,占卜一个古老民族的命运,在那些隐晦的预言中寻找。

  那一天终于来了。

  父亲颜色严肃,领我到一艘飞船前,他叫我上船,然后离开。去哪里?我问。去安全的地方,快去!飞船载着我的迷惑缓缓升起,我惊奇地看见远处地平线上一线汹涌的黑影,我看清了,那是一种生物,一种奇异而恐怖的生物,它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市,吞噬遇到的一切。我仓皇寻找父亲却一时看不见他,因为他已经脱下了我所熟悉的占星长袍,露出一身闪亮的战甲,手中的占星杖被锐利的光剑代替。湛蓝色的星光披在他身上,我终于可以想象当年作为一个狂剑士的父亲是如何威风凛凛……虫族涌上来了!我大声呼唤父亲,他仿佛没听见……一只血褐色皮肤的生物向他扑来,露出滴血的长牙,父亲忽然回身——这是我见过的最迅疾的一剑——一丝隐约的寒光掠过那生物的咽喉,它们的血是令人作呕的红色,溅满了父亲的战甲。

  父亲终究是老了,否则他一定不会被击败的……一缕青烟在疯狂的虫族中间升起,我不忍看又不忍不看,我感到头晕目眩,似乎从飞船上坠下来似的,眼前忽然漆黑……

  于是我醒了。

  这里是Shakuras,新的战场,黑暗圣堂武士的故乡。战争(当然)还没有结束。刚才梦中的景象还在大脑里重演。

  “今天,我们该出发了。”摩剑走进来,看见我惊恐不定的表情,“你怎么了?”

  “做了一个恶梦。”我简单地说,“其他人呢?”

  “风申铁和逝剑都在等着出发呢。影心马上就来。”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任务:偷袭虫族后方的矿区,那是这一带虫族的唯一资源来源,而偷袭的成功就几乎是扭转战局的唯一希望。执政官挑选了部队中最强大的五位战士组成了突袭队:摩剑和逝剑兄弟二人是一流的狂剑士,风申铁是经验丰富的龙骑士,影心是黑武士的顶尖高手,还有我,沙罗,圣堂武士。

  我终于穿上了圣堂武士的战甲与披风,背上闪烁的雷电之弓。在我走出兵营的时候影心已经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秋莎,那个忧伤的女子,黑武士的情人。终于她收起了忧郁的眼神,做出很快乐的表情说:“你要快点回来,我在等你。”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影心马上回答。

  当我们出发的时候,影心忽然回首说:“等我回来!”

  等待吧,这无尽的等待啊。

  2 最初的途中

  我们的路线是已经安排好的:先向北绕过虫族的前线,这里是虫族出没频繁的地区。然后折向东,越过一片无人把守的低地,便可以直插入防守薄弱的矿区。为了确定这条路线,我们已经损失了5架探索飞船。

  Shakuras的黑夜比白天长将近一倍,当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我们正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里前进。影心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摩剑和逝剑,我在他们后边,风申铁在最后。我们保持队形小心地前进,准备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天色渐渐沉下去,我下意识地回头,基地已经变成了嵌入地平线一道幽蓝的镶边。

  不知什么时候,风申铁加快步伐走到我身边,他悄悄告诉我:“有一只虫族皇后正在跟踪我们。”

  “什么?”我立刻警觉起来,环视四周,夜空都是一样的平静。

  “它跟踪我们已经好几分钟了,我猜它在积蓄法力……”

  我知道了,异形寄生卵,意味着瞬间爆裂和无可挽回的死亡。无论如何,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默念咒语,魔法的了力量在掌心开始聚集,我小心地掩住手中的光芒,直到风申铁忽然转身,一只光剑射向夜空,立刻响起一声嘶叫,隐藏的皇后惊叫着窜向天空掠过风申铁的头顶,立刻,映着我掌中的光芒,一道闪电扫过夜空,一团血雾绽放开来,作为此次出征的第一件祭品。

  蓦然回首,我看见一只虫族领主,幽灵似的停在远处空中,仿佛黑夜里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

  经过半夜的行军,我们终于走出了树林,这里是虫族出没的地带,我们两次遇上小股的虫族地面部队。逝剑的左臂在战斗中受了伤,其他都还好。在树林边缘我们决定休息一下,一味地消耗体力是危险的。

  Aiur星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给下半夜的天空增添了许多光辉。星光下逝剑在小心地处理伤口,“严重吗?”我问,“没什么,只是给爪子抓了一下。”

  摩剑却很不放心:“哥,让我看一下。”

  “我说了,没什么严重的,运气好的话明早就痊愈了。”可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一滴蓝色的鲜血渗了出来。

  至少,我想,逝剑的精神护盾已经耗尽了,它需要恢复的时间,可逝剑打断道:“别替我担心,我们马上就出发!”

  “不要做蠢事!保存你自己是最重要的,”一只沉默影心插话了,“没有人有权力对自己的伤势不负责,因为这个艰巨的任务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并且我们都希望活着回去,看见战斗的胜利。”

  “当然,你必须活着回去,有人在等你。”逝剑打趣着。

  影心也笑了:“所以你要尽好保护的责任。”我们都笑了,包括风申铁。

  “我也希望能活着回去,最而且能活到回到Aiur的那一天,”我说话的时候,目光投向了空中那颗巨大的行星。

  “我的故乡是Char星球,”逝剑说,“我还从来没有到过Aiur,摩剑也是。”[注2]

  Char?大概是神族的某个殖民地吧,我不清楚,神族的殖民地遍及一百多个恒星系——当然是在虫族入侵之前。

  风申铁忽然插了一句:“我到过Char。”

  “那是一颗白色的星球,一年四季都是白雪连绵。”风申铁说。

  “赤道除外。”摩剑说。

  “那儿是虫族最先入侵的地方之一,一夜之间就沦陷了,我们没有丝毫的准备。”逝又说。

  “朝剑就死在那次。”摩剑忽然说。

  他们说到过,朝剑是他们的弟弟。

  兄弟二人同时沉默了,我也想到了Aiur上我死去的父亲。

  影心不知道这些,他正望着星云发呆,对他这个生活在Shakuras的战士而言,战争是刚刚开始的。我忽然感到他正在憧憬着他与秋莎美好的未来——或者美丽的过去。

  3 剑逝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风申铁,他说我们可以出发了。就在这时,几声悠长的风穿过树林,干枯的剑齿树颤动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夹杂在风里,林子里露出了一星星暗红色的眼睛,仿佛从地下钻出来的。

  我们立刻警觉起来,但显然太迟了。风申铁以最迅疾的动作忽然射出一只光箭,林子里一阵骚动,几十双眼睛忽然仿佛得到了命令——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从黑暗的森林里向我们扑来!

  “列阵!”风申铁大声喊道,这次阵形有了变化:逝剑因为受伤站到了后面,和我在一起。而风申铁代替了他原来的位置。

  就在虫族出现的瞬间,我张开了雷电之弓,将我所有的力量释放成毁灭性的心灵风暴——这是虫族的恶梦。长电像天空中翻滚的火蛇,抽打着地面上嚎叫的生物。

  大批的虫族在接近之前就倒下了,强大的魔法把他们撕成了碎片,浊红的血扩散在大地上。

  干得太漂亮了,逝剑做了个手势。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又上前一步,试图把魔法施放得更远些,忽然,我看见头顶上空似乎睁开了一只血色的仇恨的眼睛——一只领主慢慢得飘过。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背后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逝剑一定完了!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但那个庞然大物并没有攻击狂剑士,而是直接向我扑来,它有巨大的身躯,一身光滑的甲壳和很长的一对獠牙,像狂剑士手中的光剑一样锐利。

  ——雷兽!我想起这个名字的同时,几乎是别无选择地打一个滚,我听见“噌”的一声,那獠牙划破了披风插进泥土里。一定是我的披风翻滚出的幻影似的颜色迷惑了他。

  当我睁开眼时,整个视野就是它恐怖的面容——我从未如此近地看过一个虫族。瞬间我几乎被恐惧淹没了,现在所有的魔法和咒语都毫无用处,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对獠牙忽然从半空中劈下来——

  一支光剑凌空拦住。

  逝剑不知何时出现了。他只能用右手持剑,敏捷的同雷兽搏斗,但当他的剑一次次地划过对手的甲壳时,这个庞然大物竟然毫不在乎。雷兽忽然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它被激怒了,不顾眼前飞舞的光剑直扑下来,于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逝剑脆弱的精神护盾被击破了,长獠直刺进他的腹部,又把它扔出很远。

  雷兽转身又向我扑来。大脑里一片空白,我条件反射的念起咒语,召唤出一道闪电,这丝毫没有用处,但几乎在同时,摩剑手持双剑出现在它面前。它又咆哮起来,似乎要立刻把我们全部吞下,但忽然它安静了——它看不见的杀手,影心,已经把一柄长刀插进了他的心脏,而摩剑也以迅雷之势用光剑锁住了它的咽喉。

  可是前面,更多的虫族已经冲上来,数不清的狂狗、刺蛇、潜伏者……风申铁大声叫道:“向东,撤!”我再一次扬起心灵风暴做掩护,我们向山谷里逃去。

  萧萧的风掠过,总让人想起那些生物尖锐的叫声。一口气下去也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虫族有没有跟上来。直到长夜的尽头,天空开始微明,风申铁终于停下脚步说:“就这里吧。”

  我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我、摩剑、影心、风申铁,四个人坐成一圈,逝剑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

  “汇报你们的情况。”风申铁说。

  “法力没有恢复,但没怎么受伤。”我第一个说。

  “一些轻伤,没大问题。”影心说。

  “我挨了两爪子,没事。”风申铁自己说。

  摩剑沉默,独自站起来望着半明半昧的来路。

  我忽然意识到,摩剑一直都没有说话。每个人心里都很沉重,但他无疑是最痛苦的。

  “我想有两个兄弟,”摩剑似乎在对大家说,“朝剑是我的弟弟,他从小就想做一个像塔撒达那样的英雄[注3],最终他如愿以偿——蒸发在了刺蛇的毒夜里。逝剑是我的哥哥,他说他要成为神族的顶极剑士,他做到了,但他的剑没能保护自己。……”

  我感到逝剑的死是为了我,不安立刻涌上来。

  摩剑继续说:“很久以来,是哥哥一直提醒着我要坚强。他是个坚强的人,可我不是,我没有那样的激情与勇气,我只想问为什么!”

  “逝剑是为了我。”我的声音很轻。

  影心背过脸去,不愿看这场讨论。

  摩剑转向分申铁,但在他开口之前风申铁忽然说:

  “这是每一个神族都能回答的问题,I do this for Aiur!”

  “行了,”开口的是影心,他抽出长刀狠狠地劈开空气,“不要对战争提问!没有人愿意看见死亡!”

  4 意外的发现

  终于,我们继续前进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影心,然后依次是摩剑、我和风申铁。山谷间的道路渐渐开阔,偶尔可以看见游走的石斑兽和远古巨龙的骨骼。似乎已经脱离了虫族出没的区域,这是个好兆头。

  影心忽然停下来,指着前面很远的山谷转弯处问风申铁:“那是什么?”那里什么也没有,我正在奇怪,影心摆摆手。他爬上了一段山坡,“基地!”他说,“一个虫族基地!”

  当我们又向前走了一段之后,这就再清楚不过了。一座孵化所,一座瓦斯矿,一群忙碌的生物,很简单的一个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却足够出人意料。

  “那座瓦斯矿,如果没记错的话”影心说,“是被我们开采过已经废弃了的,现在虫族却继续开采……”

  “足见资源有多么紧张。”我说。

  “Shakuras的资源是非常丰富的。”摩剑说。

  风申铁说:“战争总是伴随着大量资源消耗,星际中有许多星球,它们因为贮藏有资源而成为争夺的对象,但往往在战争结束之前资源就开采消耗光了,于是又被废弃……”

  “也许有一天Shakuras也会被废弃的。”摩剑说。

  影心瞪了他一眼。Shakuras是他的故乡。

  “我们究竟怎么过去?”我望了望影心,又看看风申铁。

  “杀过去。”影心的回答很简单。

  的确是不错的办法,了了的几只刺蛇不是对手。我们分两路冲进了基地,踩在那种褐色粘稠的分泌物上我感到一阵恶心,小心地绕过被我杀死的刺蛇的尸体,基地里只剩下四五只雄蜂在开采瓦斯,我用一场心灵风暴便把它们变成了一排破碎的血肉。另一边,影心的一把长刀瞬间就瓦解了刺蛇的抵抗。很快,基地里清静了。

  受伤的建筑渗出血来,原来这些建筑也是有生命的。忽然,从瓦斯矿中钻出一只雄蜂。

  面对满地的鲜血,它惊恐地逃窜,直到它发现摩剑的光剑静静对着它。

  可是剑没有落下,摩剑竟然呆呆地看着那只雄蜂从身边逃走了!

  “摩剑!你怎么了?”

  “我……我忽然不想杀它。”

  一转身,我看见摩剑眼中闪烁着什么异样的东西,我从没有见过。

  5 繁星之夜

  当天色再一次变暗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山谷的尽头,虫族新开辟的矿区就在山脊的另一面,转过弯去就到了。

  ——这是地图上标注的,没有人认为可靠,刚才那个出人意料的基地就证明了这一点。

  无论如何,这里离虫族阵地最远,也就是最安全。“除非它们真的在跟踪我们,否则在这里呆上一年也不会被发现,”风申铁这样说,\"现在是修整的最佳时机,我建议今晚停止行军,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开始行动!

  没有人反对,两天的疾行和战斗已经耗尽了精力。但风申铁仍然非常小心,他说必须有人站岗,怎么样?抓阄吗?

  “不用了,我第一班,”影心说,“下面就是摩剑、申铁,最后沙罗,就和我们谈一路上行动的顺序一样,好,找地方休息吧!”

  最后我们找了一个不算宽敞的山洞,但是很黑。影心爬上了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山峰。

  我很快就睡着了,做了很多梦,梦见Aiur,白雪覆盖的Char,(尽管我没去过),梦见出发时为影心送行的秋莎,(影心反复地说等我等我)……梦见可怕的雷兽和惨死的逝剑时我惊出了一声了冷汗,但很快又睡着了,这次梦境里凭空添加了许多利爪、长牙、破碎的肢体、猩红和湛蓝的血,飞舞的光剑和光球。

  当我再次醒来时,影心已经回来了,连摩剑也回来了,风申铁正在站岗。下面该是我了,我想,睡意反而更浓了。

  但摩剑和影心并没有睡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交谈。

  摩剑:“也许,我并不适合做一个战士,真的,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害怕看见鲜血,害怕看见自己和别人的死亡。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是勇敢的剑士,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我感到勇气,但现在,我甚至怀疑下一次我还能不能举起剑。我是和你们不一样的人,我见过许多人,比如逝剑和朝剑,还有你、申铁、沙罗,你们能在战场上无所畏惧地战斗,而我却经常在那些没有答案的‘为什么’中徘徊。”

  “也许并不是这样,”这是影心说的,“至少我不是那种狂热无畏的战士,我只是抱着许多美好的希望:当战争结束时,一切将重新开始……想想吧,这是不可抗拒的,Shakuras是我的故乡,可她在沦陷,整个神族在沦陷,如果不战斗,我们就会一无所有。”

  他站起来,在狭小的山洞里徘徊。

  “我出生在神族最强大的时候,但那是黑暗武士与最高执政官的矛盾还没有化解。在我披上黑暗圣殿武士披风的时候,我认识了秋莎。在经过两年的美丽时光之后,她说:‘你会是神族的英雄’。谁知就在这时候,恶魔出现了。”

  “我必须走上前线,而且我真的成了英雄,一切就像安排好的一样。以至于我甚至以为,战争是否就是为我准备的。但是,英雄的出现并没有使战争结束,相反,更多人离开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会等到战争结束的一天,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你有希望可以等待,”摩剑说,“但我呢?我的兄弟们都战死了,我的家乡被占领了,从前的Char星球已经成了美丽的童话——虫族把一切都破坏了!我现在只剩下不是袭来的恐惧,以至于当我看到一只雄蜂呆呆地对着我的光剑,眼里写满恐惧的时候,我一瞬间就想起了逝剑临死时的眼神,然后我几乎提不起剑来。”

  然后是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我已经快要睡着了,忽然响起了风申铁急促的脚步声。

  他焦急的脸色告诉我,一定出了什么事了。

  6 逝去和离开

  我们立刻走出了山洞,前方的天空中静悄悄地悬浮着一只领主,好像夜空中睁开了一只阴险的眼睛。

  我们被发现了!我惊呼起来,“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回事!”

  “所以一刻也不要等了,我们立刻去进攻矿区,在虫族作出反应之前!”风申铁大声喊着。

  这样做太危险了,我想,但马上我明白了,风申铁的意思是:

  在生命和使命间选择。

  “现在就出发,快!”影心已经等不及了,我们紧跟着他冲出去。忽然——刚跨出六七步——影心停住了,这时我们离他有五步远。似乎有什么不正常的感觉,只是似乎。影心忽然后退一大步,但是来不及了:

  地面颤动了一下,“喀兹”一声,影心脚下忽然刺出竖排地刺,他甚至来不及避开半步,地刺已经穿透了精神护甲扎进了他的身体。他倒下了,因为剧烈疼痛而站立不稳,无数根地刺立刻穿透了他,连黑暗披风也刺得稀烂。

  我看得很清楚,地刺是从那里,影心身后大约六步远处刺出的,“心灵风暴!”我大喊一声,释放出手中的魔法。当长电劈入地下之时,地面上立刻泛起几丝红色的血痕,最后一只蛛形生物从地下钻出来,浑身鲜血淋漓,在怒吼的闪电中马上被劈得支离破碎,又有四只同样的生物钻出来,发疯似的逃走了。

  “影!”“影心!”当我还沉浸在杀戮的魔法中的时候,摩剑和风申铁已经着跑上去。影心倒在血泊里,剧毒的细小利刺在他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湛蓝色粘稠的的鲜血渗润了大地。他仍然神志清醒,“该死的,”他咒骂着,“你们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突袭吗…”他的声音很轻,而且还带着颤抖。他试了试胳臂试图坐起来,但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不要动,影!”风申铁开始检查他的伤势,最后他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申铁,我……怎么样…”影心停了一下,“或者我一个人呆在这儿,你们快点出发吧,回来时别忘了叫我一声就行。”他小心的提出这个建议。

  “影心……”摩剑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你不要……”

  湛蓝色的血液流出体外就渐渐蒸发,仿佛升腾起一缕青烟。

  “我会……死吗,不会吧,不会的,别替我担心……”

  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总之什么也说不出,我只感到脸上的肌肉在莫名地抽动。

  在这清冷黑暗的夜里,头顶上的整个世界撒满了星辰,巨大明亮的Aiur星,用她洁白的光辉映出战士们的影子,好像大地上斑驳的伤痕。

  影心身上几处较大的伤口开始有青烟升起,他体内的血液在挥发。“我有些累了,”他说,“也许一觉醒来我就会恢复的,你们赶快行动吧,小心……那些逃走的潜伏者……”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呼吸也停止了。青烟散尽,地上就只剩下破碎的盔甲、黑暗披风,一柄锋利的长刀(刀刃上沾满了异族鲜红色的血),还有一枚闪亮的金红色指环。了了这些,就是一个伟大的战士,无敌的黑暗圣殿武士最后的一切。

  那是一枚法塔宝石的指环,我很熟悉这种宝石,一种神秘的咒语可以使这种宝石镶嵌上图案。许多圣堂武士的远古符咒就是记载在这种宝石上保存的,我捡起指环对着Aiur的星光,没有扭曲的符文,我看到的是一张美丽而忧伤的脸——秋莎。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风申铁忽然很突兀的说。

  他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我真的应该离开了。”

  我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摩剑也是一脸茫然。

  “出发的第一天,我们遇上了一只虫族皇后,”风申铁说,“我一箭击中了它,但它也击中了我!我看见它释放出一只绿色的孢子,我想我完了。但我并没有被爆裂,我以为它没有击中——我从没想到这会是一只寄生卵!我毫无感觉,直到后来我发现盔甲上有一个绿色的小洞。”

  “也许那只是刺蛇的酸液。”我说。

  “起初我也这样安慰自己,但它不是。在从林边缘的那场战斗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偷袭者,却被对手偷袭!当时我就想到,难道我们被监视了?——皇后的寄生卵,能盗取宿主的视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而已!”

  “所以我们会遭到埋伏?”

  摩剑眼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他忽然说:“这么说逝剑是因为你而死的?”,语气并不很激动。

  “是的,影心也是,某种程度上说。”风申铁无力地回答。

  我不知怎么办,凭心而论,如果风申铁真的是一架监视器,还是让他尽快离开的好,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使我不愿想这些。

  “向这里走——”风申铁指明了道路,“天亮之前就能找到那片矿区,然后就看你们的了。……”

  “好吧。”我说,“但是,你去哪儿?”

  “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藏起来,或许从此就告别这个喧嚣的世界。”摩剑代替他回答。

  风申铁头也不会:“我知道我应该干什么。”他往我们来时的方向上走去。

  间隔

  山的另一侧,领主疲倦地悬浮在空中,好像夜空里一只沉睡的眼睛。

  他是一只领主,这样称呼不太方便,但和绝大多数的虫族一样,他没有名字。Zerg是它们共同的名字。不过它还有一个编号,一个仅仅用来区别其他虫族的编号:OM001,O表示领主,M是他出身的孵化所的编号,001则是很值得炫耀的一点:他是M号孵化所的第一件产品。不过,以M开头的编码并不多,因为这个孵化所建得太不是位置,建好后很快就遭到了袭击,这时孵化所里正在孵化一只皇后,就是后来的QM009。他很奇怪脑虫怎么会决定在这个地方孵化皇后,但这不是他能管的。他要做的就是组织防御,保护正在孵化中的皇后。但防御很快决堤了,一片蓝色的刀光剑影像洪水似的涌来,M孵化所必须放弃了,他请示脑虫是否停止孵化,回答是不可以!因为虫族现在非常需要一只皇后,所以它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QM009安全出生,并且带她到安全离开。

  他调动了所有可以调集的力量,甚至包括正在工作的雄蜂,他这才发现拖延时间是多么艰苦的事情。虫族的肢体和鲜血铺就了神族的一步步逼近。终于,最后一只雌蛇倒下了,他高明的指挥再也不能阻挡一丝一毫,可孵化中的皇后仍然没有成熟的迹象。神族大步跨进了这座新建的基地,首先引起他们注意的是高大的M号孵化所,于是很快,孵化所也倒下了。

  QM009终于破卵而出,她有膜质的双翼、细小的触角和短短的尾巴,在异族眼中这毫无美感可言,但在虫族,她便如同新生的女神光彩照人。她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只迎面而来的光箭——可她丝毫不知道这东西的可怕。这时,一个低沉的、但很亲切的声音对她说:“跟我来”。

  她震动着双翼,直觉告诉她,这个声音是可信的,这个漂浮在空中的庞大身影是可以依靠的。她跟着他——OM001,离开了已经成为废墟的M孵化所,很幸运没有引起狂热的入侵者的注意。

  他教会她如何用飞行躲避攻击,如何寻找适当的时机施放孢子——尽管他自己做不到,但亲临战场的经验使他可以成为很好的指导。

  第一次,她试着悄悄接近一只蠕行的金甲虫(他在身后不停的提示下一步怎么做),在十几步之外瞬间干掉了它。下一个送命的是一个正准备施法的黑暗执政官,同样在一秒钟之内暴毙。

  他们的配合相当默契。其实,由于天生的战争基因,她很快就学会了熟练地独立使用各种技能,但他仍然习惯在她身旁,看着她以轻松得似乎游戏的手段完成任务。

  但那一次不同了,那个龙骑士忽然转身、射击,快得让他来不及提醒,她已经中箭了,惊慌失措的她似乎要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但就在这时,心灵风暴爆发了,那是所有虫族的恶梦。她挣扎着扑向大地,坠落……

  也就是这时候,一只绿色的孢子,毫无声息的钻进了龙骑士的体内。

  她的血染红了夜幕,同时,很神奇地,他的大脑里多了一片视野,而在这片视野中他甚至能看到自己,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全部,好像夜空里睁开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知道,是她在生命的最后发出了一只寄生卵,并且把这片视野交给了他。这是不是一个暗示——报仇……

  领主这样想,当时这样想,两次失败之后他仍然这样想。

  那片视野总在大脑里盘旋,甚至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也不例外——因为那个被寄生的异族不会在同时也闭上眼睛。

  现在,那片视野里只剩下了龙骑士本人,忽然,在这片视野里,他又看见了自己。

  风申铁凭着直觉走他的路,他本不知道何去何从,总之是要离开,离开。一抬头,他忽然看见了夜空中那个寂寞的身影。

  他拉起光箭,一箭,像流星般射出,他几乎听见刺破皮肉的声音,但领主竟动也不动。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OM001感到一阵剧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前的许多伤痕也仿佛一起痛起来。

  她就是被眼前这个人一箭击中的,而自己竟然两次都没能杀死他。

  又一只箭,他忽然感到腹中剧痛,“射得够准……”,他眼前有些天旋地转,身体忽然变得很沉很沉,笔直坠落下去。在落地之前,他给等待在周围的狂狗下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风申铁忽然发现,自己被狗海淹没了。

  7 心灵风暴

  一片广阔的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虫族基地的衍生物只覆盖了盆地的三分之二,但这个界限并不清晰,因为地面上一律是湿漉漉的灰褐色,也仿佛很柔软。

  好像干涸的河床,我说。

  “是湖床。”摩剑纠正道,“这儿从前是一片湖泊,虫族不知用什么手段把湖水排干,于是出现了这片巨大的矿区,它深藏在湖底,我们从没发现。”

  我顺着摩剑指的方向看过去,盆地的边缘聚生着很多簇闪亮的水晶矿,矿脉往湖心延伸,矿体也越来越大,至少有二三十株独立的矿簇,还有数不清的衍生矿——储量根本无法统计。

  矿簇之间矗立着两座高大的孵化所,四周忙忙碌碌的是数不清的雄蜂,它们用上颚切割水晶的声音响成一片,好像一串散杂而沉闷的脚步。

  没有其他东西了,连一只刺蛇、一只飞龙甚至一座防御性建筑也没有。

  “你真的认为什么也没有吗?”摩剑低声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地下可能隐藏着无数的危险:狂狗、刺蛇、潜伏者,还有什么?雷兽?”

  至少我们没有杀死的四只潜伏者,他们一定逃在这里了。摩剑不无担忧的说:“赌一把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绕着基地的外围转了半圈,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

  数不清的雄蜂在忙碌,每一秒钟都有巨量的水晶矿进入虫族的库存。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没观察到。

  “如果有一个小分队突然发起袭击,即使这里有防御,我们仍然可以得手,对不对?”我突然说。

  “突击队只剩下我和你了。”摩剑面无表情地说。

  “我的意思是……”,我做了一个手势,摩剑恍然大悟。

  幻影!

  古老的魔法,长久以来一直流传在圣殿武士中间。

  “塔萨达在上,”我默默地祈祷,“我们一定会成功。”

  我开始念咒语,这艰涩的咒语里充满了远古时的字眼,我有好几次怀疑自己有没有记错。

  一痕微亮的魔印在掌中凸现,圣殿武士的披风也因为凝满了魔力而放出淡淡的光芒。我挥舞着右掌,魔印抛洒成飞舞的荧光,然后逐渐凝成一个淡蓝色的实体——那是我的复制品,另一个沙罗。我不停地施法,最后五个摩剑和三个沙罗站在我面前。

  够了,幻影并不具备攻击力,但足够迷惑敌人。不过魔法创造的实体终究是不稳定的,我不知道他们能存在多久。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说。

  果然不出所料,看似平静的地下忽然钻出一排虫族,仿佛从土里长出来的。一不小心前面就伸出一只利爪,我甚至怀疑下一秒钟自己会不会站在刺蛇的脑袋上。幻影真的起了作用:分散了大量火力。我小心的操纵他们和我同步前进,甚至我自己走的还会慢些,来抵御这散乱的攻击。

  我跟在摩剑身后,这次我真正领略了摩剑的剑术——只有快,快得难以想象。他全神贯注地投入,手中的剑已经变成了窜动的光痕,往往在对手出手之前就有一刀迅疾的蓝光穿越了它的咽喉——摩剑的剑刃几乎不会碰到咽喉以外的任何地方。

  矿区里有些骚动——在虫族看来这是一支有一定规模的突击队。摩剑已经杀开一条路,我快速跑过去,跑在他前面,摩剑默契地阻断追来的虫族。丛生的水晶矿就矗立在我眼前,惊慌的雄蜂四处逃散,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用最大的声音吟诵那美丽的咒语,我张开雷电之弓,将心灵风暴的利箭射向天空。

  使命已经完成了。

  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心灵风暴,作用范围覆盖了整个盆地,银蛇从空气里喷涌而出,划过大半个天空的闪电狠狠得炸落在大地上,群星陨落,大地轰鸣,地震似的颤抖,所有虫族都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连沉浸在战斗中的摩剑也抬起头:

  是诸神的黄昏吗?是死神在降临吗?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焦土。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景象,矿场里已经死寂,蓝色的水晶株上溅满了猩红色的斑斑点点,地面上是大批血肉模糊的尸体,有的已经黑成焦炭,有的还在挣扎着呻吟着。(也有的半边身体成了黑炭,另一半还在蠕动)。四周,惊慌失措的虫族向山上逃去,跑得最快的是那些惊魂未定的雄蜂。基地里几乎空了,只有两座孵化所矗立在矿丛边,好像两座高大的、血迹斑斑的广场纪念碑。

  8 困境

  山间稀疏的剑齿树和地节木成了我们唯一的伪装,我们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游荡。虫族已经汇集,好几次我们差点遇上它们。想离开这里真的很难。我感到非常疲惫,那场壮丽的魔法表演已经耗尽了我全部力量,我终于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恐怕很难活着回去了。

  “其实在出发的时候,我就想到不可能活着回去的。”我苦笑着说。

  “恐怕没有人以为能,除了影心吧。”摩剑说。

  “他临死时还不相信自己会死。”我一直想着这句话。

  “但他还是死了,我哥哥也死了,风申铁离开了,我们也得死在这里了。好了,不用抱怨,”摩剑摊开双手,“这是最正常的结局呢。”

  “但毕竟我们成功了,”我有点懊悔提起这个话题,“我们能不知不觉地钻入虫族的矿区,杀得天翻地覆,现在我们想走还会走不了吗?”

  “别做梦了。无论如何,最后的结局总不会改变,在战场上蒸发是每一个神族战士最终的使命。谁也逃不了的。”他的语气里开始带着嘲讽。

  “可这不是我们的错,是虫族发起了战争,影心说的没错,没有人愿意看见死亡,但如果对手已经举起了利爪,我们还能怎样呢!”我不想说太多,因为我也不知道太多,最后我只能说:“为了Aiur,这一切的名义都是为了Aiur。”

  我们在前进的时候,始终非常小心地注意周围是否有虫族,终于,我发现前方剑齿树中有个移动的影子,摩剑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剑。

  只是一只雄蜂,瞪着惊异的眼睛望着我们。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我想。摩剑也放下了剑,我们转身就走。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我们惊奇地转过身,是这只雄蜂在说话吗?我一直以为他们只会发出杂乱的哼哼声。

  摩剑望了它一会儿,说:“我认识你。”

  间隔

  我,DP104,雄蜂。

  我是出生在P孵化所的一只很普通的雄蜂,P孵化所和N孵化所紧靠在一起,周围是数不清的水晶矿。一出生的时候我就看到周围无数只的和我一样的雄蜂。领主出现了,他叫我开始工作,潜意识里有一种概念:我必须服从他,一切。于是我开始不知疲倦地开采水晶。

  就在第二天,领主把我装在柔软的腹囊中带走了,(在这里面感觉非常舒服),当我被放下时,我看见一座孤零零的孵化所,一座废弃很久的瓦斯矿。开采瓦斯,领主的命令很简单。

  这是T孵化所,和我的出生地非常不同,没有林立的水晶矿簇,没有大群忙碌的雄蜂。可是当天夜里,一大群虫族经过这里,有刺蛇、小狗甚至还有一只雷兽。一只刺蛇告诉我他们要去执行很重要的任务,究竟什么任务却不知道。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又回来了,人少了很多,那只大个子的雷兽也不见了。我问刺蛇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四个字:“心灵风暴”。

  后来他比较详细地告诉我,敌人是一群身穿金甲,手持光刃的魔鬼,他们召唤出漫天的闪电阻档虫族,有人试图穿越这片闪电,大多被闪电击中,惨叫着死去。

  那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作战呢?我问。

  他愣住了,说:“我不知道,这是领主的命令呀。”

  我小心地向领主提出了这个疑问,它的回答是:“脑虫的命令。”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脑虫听从主宰的命令,现在是女王。”[注4]

  我不可能去问虫族女王,所以这个问题就没有答案了。

  很快我真的见到了那些“恶魔”,当那次我从瓦斯场你钻出来的时候,我猛然发现整个基地都死亡了,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留着扭曲的表情:我是唯一活着的虫族!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狂剑士,周围还有龙骑士和圣殿武士(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名字的),可以想象,我的眼里写满了恐惧。

  忽然那个狂剑士法的声音写入大脑:不想杀你,走吧。我来不及多想便仓皇逃走了。

  我逃回了出生地,又重新加入了开采水晶的行列。可就在不久前,一阵闪电扫过这里。我很幸运地逃了出来,身后是一片焦土。

  逃吧,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这是领主的命令。我逃累了,睡着了,又醒了,天下起了雨,我不知自己逃了多远,不知道入侵者是否已经被击退,警报解除了没有。就在我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却又一次遇上了这两个“恶魔”。

  我认识你们,是你们摧毁了T孵化所,却又放了我一命。

  他们似乎仍然不想杀我,他们转身就走。

  “等一等!”我一时冲动喊了出来,他们停下了,我不敢肯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听懂我的语言。

  “你们是谁?”我大声问,“可以告诉我吗?”

  “神族!银河中最伟大的种族!”说话的是狂剑士,他竟然说和我们一样的语言,那深深刻在我们的基因里一万年之久的Xel'Naga人的语言。[注5]

  “神族?”我听说过这个词。“那么,你们从哪里来?”我又问。

  那两人对望了一下,圣殿武士说:“三万年来神族一直生活在这里,你们从哪里来!?”

  “我就出生在这里啊。”我小心地回答。

  “不!”他激动起来,“虫族的故乡在银河深处,你们杀死了自己的创造者Xel‘Naga人,又穿越半个银河系侵入神族的土地,你们是侵略者!”

  我不太明白其中的有些词,也无意争执。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作战?”

  他们又对视了一下,这次时间长得多,然后,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而且有些混乱,也更听不懂了。总之最后他说:“也许没人知道为什么。”

  “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杀我?”

  “没有杀你的理由。”这次是那个矿剑士说话。

  “那你们杀死了其他的虫族……”

  “同样没有理由。”

  我问完了我想问的,我要的答案却没有。

  9 战士的结局

  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虫族有了好感,准确说是信任感。“你,”我对它说,“愿意帮一个忙吗。”

  帮忙?它抬起疑惑的眼睛。

  “告诉我们如何离开这里。”我说。

  “往南边绕过盆地的边缘就可以了。”

  “见鬼,那就是我们来时的路,但现在那里已经集结满了虫族。”

  它想了想,说:“那,跟我来。”

  雄蜂转身进入丛林中,我犹豫了一下,跟上它。摩剑很不情愿地跟上我。

  “你真的相信它?”摩剑问。

  “我们还有其他什么可以相信吗?”

  “他要把我们带到哪去!”

  “如果它是个骗子,我们小心一点也可以应付。”

  “等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雄蜂对这里非常熟悉,有时明明无路可走的地方,它仍然径直走过去,我们才发现一条小路仿佛是从它脚下生出来的。我紧跟着它,摩剑紧跟着我,大家都一言不发。我怎么会跟在一只虫族后面行动?连我自己也有些匪夷所思。

  当眼前的从林越来越密的时候,天色也开始变暗,我忍不住问它:“还有多远才能出去?”

  “不是出去,是进去。”它回答,“你们没有发现这里离矿区越来越近吗?”

  我没有发现。因为我对这里的地形连大致的了解也没有。

  “那里有虫洞,你们知道吗?虫洞的另一端连接着你们的阵地后面的一个隐蔽角落,那里有一个秘密基地,你们将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神族。通过虫洞,你们可以瞬间到达那里。”

  “你不觉得它是个骗子吗?”摩剑小声说。

  “进入虫洞以后一直向前走,不必理会别的,当你走到尽头看见一个出口时,千万注意,不要出去,那个其实是入口,从那里出去你会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你应该从尽头处返回,回到你进去的地方,从那里出来你到了你们阵地的后方了。”停了一下,它又说:“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请务必这样做。虫洞里的旅行非常漫长,但请放心,你们并没有消耗时间,当你出来的时候是你进去的同一瞬间,在虫洞里的时间是虚时间。”

  “大概他想把我们带到刺蛇海中去吧!”摩剑带着抗议的语气,我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了。

  它还要说什么,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尖叫声,我立刻紧张起来。几秒钟后,一只刺蛇跳了出来,它摇晃着三角形的脑袋,鱼刺似的尾巴和没长鳞片的前爪让我心跳加速。一股酸液向我喷来,我连打两个滚躲开了,黄绿色的酸液在地上痛苦地冒泡。同时,摩剑已经闪到了它身后,它巨大的尾巴甩向摩剑——我不知道那是否也是一件武器,但摩剑并不在意,他手中的光剑划过半圆,笔直地插入刺蛇的后脑——污秽的红色的血喷到了他脸上。

  尖叫声逼近了,在距我们不过二十步的地方,十几只丑陋的脑袋在攒动。

  “我们果然被骗了!”,摩剑大声喊着,仿佛要让树林中的虫族也听见似的。他的目光落到雄蜂身上。在它发出一声惨叫之前,光剑又一次行使了它的权力。

  虫族蜂拥而上,我试着使用魔法,但总是不能成功。该死,我实在没有法力了,连圣殿武士披风也失去了光芒。摩剑高举他的武器,准备迎击。

  “打不过他们,逃走吧!”我大声喊。

  摩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知道没有人喜欢“逃”这个词。“你先走,我断后。”他说。

  酸液像雨一样飞溅着,我感到一处处钻心的痛,我没命地逃向从林深处,不时有酸液飞过或落在我的脚印上。我听见身后搏斗的声音,光剑在飞舞。

  当跑出很远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才意识到摩剑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只有一大群长满鳞甲的怪物中间若隐若现的蓝光。

  “摩剑!”我大声喊“快跑!”

  他没有听见,或者是不想回答,或者是无暇应答?

  光芒渐渐失去了。

  摩剑,你说过,这是战士最终的结局。我不难过,我也不会谴责什么。一如许多逝去的朋友、亲人、故乡、很多很多。只是Char的白雪覆盖的大陆,殖民地小村庄,冰封的长河,还有传奇般的三剑客,从此都再没有人来讲述。

  10 虫洞

  我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森林里摸索着,我既不知道身在何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耳边只有长鸣的风声,偶尔让人心惊胆战的嘶叫。

  不知有多久,我感到脚下松软,原来已经踩在了虫族的基地里。我转身想跑,忽然意识到这里一个虫族也没有,秩序已经被彻底破坏了。

  我从掌心召唤出一丝光明,黑暗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孵化池、血池、还有一所低矮的建筑,我从没有见过的形状:它像地面上张开了一张大口,口中有一道幽绿色的光帘,再往里看,无底的黑。一瞬间那个词出现在我脑海:虫洞。

  我小心的走进去,刚穿过光帘,眼前豁然。里面并不是黑的,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长得看不见尽头,四壁发出墨绿色的光,低沉而深邃。

  向前走。

  走道曲折而没有尽头,四壁的颜色缓慢变化:蓝黑色,棕红色、深紫色,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颜色。整个走道里只有静,出奇得静,连自己的脚步和心跳都没有声音。

  再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

  周围的颜色一度变成了幽幽的金黄,仿佛Aiur上高大的城市的颜色。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多长的旅程,我走呀走,却永远看不见尽头。流逝的时间已经让人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而我也几乎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战场、使命和其他的种种……似乎行走成了唯一的目的,走道是全部的世界……

  就在这近乎永恒的长廊里,毫无目的的前进,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尾声

  Shakuras宁静的夜里,神族的阵地好像嵌入地平线一道幽蓝的镶边,不过,阵地对面那片嗜血的种族已经荡然无存。五位勇士的远征成功地破坏了虫族的基地,英明的执政官果断出击,先拔掉了隐藏在阵地后方的虫族传送点,然后一鼓作气扫平了整个虫族阵地。当褐色的衍生物在这片大陆上消退时,执政官说:

  “凡胜利都是用鲜血取得的,凡神圣都是用鲜血奠基的,让我们把远征队的五位勇士的名字,放入永恒的神庙中去吧。”

  ***

  沙罗不会知道,就在他在无尽的长廊中漫步的时候,虫洞的出口已经在甲虫炸弹和母舰的轰击下毁灭。不知又需要几万年后,Aiur上能再次看到一片金黄色、闪耀着幽蓝光芒、高大而寂静的城市,那时,如果可能的话,会不会有一个漂流在亚空间的灵魂守望着这片繁荣……

  注:

  1:Aiur:神族的母星。Shakuras:Aiur的半星,被放逐的黑暗圣殿武士们生活在这里。

  2:Char:全称Char Sara原为人类连邦殖民地,也曾为神族控制。

  3:塔撒达(Tasadar):圣堂武士,在保卫Aiur的战争中,以生命为代价刺杀了虫族主宰。

  4:女王:指虫族女王Kerrigan,主宰死后她控制了虫族。

  5:Xel‘Naga:远古的神秘民族,他们是神族和虫族的创造者,(或者说神族与虫族都是他们的试验品),却最终被自己所创造的虫族吞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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